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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四章 鮮花牛糞

話說,程紫玉從面聖出來後,見不遠處石桌邊,那兩位還在「研究圖紙」。

她也顧不得周遭各種偷偷打量來的視線,上前行了禮。

「那位薛大人……人在何處?」她輕聲問道。

「羅侍衛長帶走了,暫時被羈押。」五皇子朝李純看了一眼,說話小心翼翼,一臉不便多言的樣子。

「五皇子,在下有幾句話想與程小姐單獨說。不知可否……」

李純慢悠悠開口。他就是這麼特殊的一個存在。他的囂張來自底氣,所以即便他這要求有些橫,也並不讓朱常哲感覺恥辱。相反他越是強硬,才更顯出了他的價值,更讓人錯覺他是帶了皇命而來,必須巴結而不是記恨。

「自然!李將軍且隨意。」朱常哲表現得很是謙恭,後退到了十丈外,喚過春雨說話。

李純心下暗哼,看朱常哲的樣子,顯然是不打算趕緊滾蛋。這廝應該是惦記上他的人了。這一刻李純有些後悔,昨晚是不是不該勸她答應合作的?

不過……

李純看著程紫玉,見她神色少有地輕松,面聖應該很成功。她大概是卸下了什麼包袱,整個人清麗無雙,多了分慵懶,令人一眼便挪不開。

然而周遭眼線眾多,李純心頭再歡喜,面上也只能冷冷淡淡,強壓下了將她攬入懷中的想法。

「你這打扮與你極配!我心甚悅!」

程紫玉一滯,本以為他會直切重點的。

「但太好看了,以後還是樸素些。」

「……」重生後,她已經擯棄了艷麗顏色。須知以前的她,鐘愛的是各種大紅大紫的絢爛。她此刻身上這一身,是太後都略帶嫌棄的樸素了。

「你走哪兒都引人矚目,知道嗎,剛剛亭中,你不說話的時候,朱常哲看了你十七次,朱常安十三次,就連朱常玨也有九次之多。」

「……」

程紫玉又好笑又好氣,想到剛剛他坐在了皇帝身邊,光明正大一遍遍掃過眾人,所有人都以為他在幫著皇帝觀察眾人,哪知他是這般……酸!

李純看出她所想,低低開口,認真中帶著挑逗。

「我不是吃醋,是怕我會挪不開眼一直看你。」

「明白了。」程紫玉挑了挑眉,沒好意思看他,一絲笑意卻忍不住唇角漾開。

「別笑。朱常哲又看過來了。」

「嗯。」

「我是認真的。朱常哲怕是對你上心了,你注意點。盡量與他疏遠些,別讓他以為有任何可趁之機,他比朱常安聰明……」

「他不是對我上心,是對買賣與合作上心。」

「你沒發現他對你言听計從嗎?你對他不夠了解,他不是那樣的人。幾個皇子里,他是各方面都最像皇帝的。他雖克制隱忍不輕易信人,但他的控制欲極強。偏獨獨對你不一樣。」因著要守護她,所以李純看得尤為仔細。

朱常哲一步步走來不易,他不是喜歡冒險之人,他說話做事都要有把握才會出擊。可今日程紫玉在他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拉他下水時,他的防備只是轉瞬即逝,這不尋常!他要麼是放縱了心意去信任她,要麼是他還沒發現心意。

李純覺得,朱常哲是個驕傲之人。只要程紫玉表現得冷淡,或許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你與他是合作關系,合作的基礎是利益,所以你用不著對他和顏悅色,明白嗎?」

「好,我明白了。」

程紫玉前世與朱常哲沒有交集,但記得他對他的王妃極好,每每重大場合,他都對王妃照顧有加。可若僅憑與自己的兩三次對話便認定他對自己有意思,程紫玉還是不太信。

畢竟她很清楚,這群皇子從骨血里都是看不起她的……

李純咬牙嗔聲︰

「你啊你,被你這麼一弄,今晚太後那里必定加強幾倍防守。今晚我就不能去了。所以我便長話多說了。薛駿那里,你可有需要我幫你做的?」

「最近幾日必定不會審他,再看看吧。」她想看看,有沒有辦法把幕後之人引出來。

「程顥那里我已經派人去查了。那個程青玉暫時被留在了潘家,晚些時候還要接受問話。程顥夫婦兩人則控制在了驛站,等候排查。這事不歸我管,但你若有需要,我是可以插手的。」

「倒是不用。但有一條,我要你幫忙。」

「你說。」

「程家那里。朱常安的毒計被我破壞,勢必氣急敗壞。他一肚子仇恨,想的都是要報復你我。你的軟肋是我,我的軟肋是程家。此刻他動不了我,我只怕他會對程家下手。

我前一陣已讓老爺子抽調了人手護周全。可我在明敵在暗,我總不放心……」

「嗯。你那莊上和程家我先前便已派了人手過去護著,你若不放心,我再撥些人過去。你可以完全放心的。還有其他嗎?」

程紫玉搖頭。

「那麼,我便走了。我手頭還有些事。」

「等等。」程紫玉下了個決心。「這幾日找個機會,我必須要把我的故事告訴你了。」

這些日子,程紫玉與李純關系突飛猛進。

甜蜜來時,她卻一直有個擔心︰自己這麼古怪的來歷,他能不能接受?而她更擔心的,是自己前世對朱常安挖心挖肺,夫妻近四年,他會不會心有芥蒂?他會不會拿自己的兩次感情來做比較?在知曉一切後,他還能如此刻一般對她嗎?

這些,她並沒有完全的把握。

但朱常安這麼來勢洶洶,李純卻只有些零星線索,他有權利知道,且必須知道一切來龍去脈。

「好!不用擔心,我絕對比你所以為的更強大。一切有我!我去安排!」

說完,李純便一頷首,與朱常哲打了個招呼轉身離去……

朱常哲上來沖程紫玉笑著道謝。

「程小姐真是我的貴人。最近只要踫上程小姐,準有好事發生。無以為報,只要程小姐需要,朱常哲必定在所不辭。」

「五皇子言重了。民女才是要多謝五皇子的出手相幫……」

「誒,程小姐何必自謙。你心思巧捷,眼光長遠,你我的買賣合作以後必定可以大放異彩。以後你我便是伙伴,切莫再說生分之語。本皇子在前邊石亭讓人置了筆墨,你我前往一道研究一番圖紙如何?」

不等程紫玉拒絕,他又道︰

「父皇既已開口讓開始這買賣,自是越快越好。李將軍已讓本皇子先擬個草案出來,而且……」

他壓低了聲音,「本皇子也想好好謝謝程小姐,咱們有必要商量一番合作細節。還有一份薄禮,已為程小姐備下。」

朱常哲說到了這地步,程紫玉也不好拒絕。在一眾來來往往窺視的眼神里,程紫玉跟他到了一處建在了高處的景觀亭中。

此地甚好,可眼觀四路,周遭可有偷窺一目了然。

「左一個‘皇子’,右一個‘民女’,這說話也太累了。」朱常哲親自為程紫玉倒了杯茶。「以後無外人時,便以你我相稱吧?」

程紫玉急著推辭,而朱常哲已將他的「薄禮」拿了出來。

一只小小的盒子。

「知你謹慎,所以只選了個小小禮物,你置于荷包里便可。也算是你我合作的紀念,你可切莫推辭。」

小盒被打開,里邊是一顆……珍珠!

程紫玉生在太湖邊,對于珍珠是熟悉的。她只一眼便知這不僅僅是顆精品珍珠,還是價值不菲的珍寶。

不是白色粉色或淡紫,乍一看是黑珍珠,然而細瞧卻是罕有的墨綠,日光的折射下,有一圈圈的光暈閃動,正是流光溢彩。

這珠子品相一等,且渾圓碩大,有近乎鴿子蛋的大小,拿到宮中也是絕對的稀罕,是有市無價的存在!

她這拙眼一估,這珠子拿去市面,至少是三千兩往上的價!

「明珠配美人!可惜只有一顆!luo珠好,你想放在簪上項圈上皆可。顏色雖暗了些,可勝在稀罕。我一下便想到了你,因著獨特,所以配你!」

「五皇子玩笑了。民女不敢收!」

程紫玉趕緊合上了蓋。

「你又拘謹了!既然合作,你就該信任我!就似先前讓我幫忙一樣,你我舒服且自在說話。這是我外祖從海盜手里打下來的,前幾天拿來贈予我了。可你知道的,我連母妃都沒有,這珠子給我,壓根就無用。祖母不愛這些東西,我難道去拿給皇後嗎?」

他話中有淡淡悲哀,拳頭也一下握緊了。程紫玉努力回想,記得她的母妃曾位及貴妃,但卻因病早逝,難道是宮斗被害了?

「您留著吧。想來很快便有機會送出去了。」

可他卻是冷笑起來。

「給我的王妃嗎?呵呵,我母妃去後,我的命便賤了。在我掌控我命運之前,他們塞給我的王妃絕對不是值得我付出的!我外祖父鞭長莫及,父母之命,我的王妃,還不知是哪路牛鬼蛇神。」

他咬牙擠出了這話。

程紫玉卻听得黛眉微蹙,她不想听到任何不該她听到的。這些話不該說給她!

「剛剛在我父皇那兒你都听到了,回京後我便要封王。封王一般都伴著娶妻。好在父皇答應我歷練,所以只要時間上夠快,便能避開指婚。所以,你真的要幫我,幫我快些將這批貨做出來,我好離開宮中,或者你……」

他的視線有些燙。

「您可以瓖到冠上。」她打斷。

「我此刻的位置,不適合。我忍辱負重,連這明珠都不適合戴。」

「您都不適合,我便更不適合了。」程紫玉微微一笑。

「那你就留著。」他看了來,「總有適合的時候的。」

朱常哲有些郁悶,這是他第一次真心為一個女子挑東西,送東西,還巴望著對方收下不拒絕。

他的指甲幾次三番在掌心掐了又掐,他要讓自己清醒,可他就是不爭氣。看著她時,他心里那些揣著從未對他人訴過的話竟是自己一句句往外蹦。

他連不該說的那些話都說了。他為何相信她?他不知道!可他很清楚,這是一種危險的狀態。

他看著她,竟然想象了這珠子是垂在鬢邊,或是瓖在冠上,又或是墜在她的腕好看……

隱約間,他突然感覺,或許這顆珠子瓖嵌到鳳冠上更好看?

他被這個思量嚇了一大跳,頓時回神。

他冷冷自嘲一笑,散了眉間的柔和,笑他自己的無聊。

「就是一個合作的禮物!交個朋友。豐厚的禮物但願可以換來長久的合作!」朱常哲迅速從那古怪婆媽的情愫抽離,恢復了干淨利落的談判之態。

「你若覺得貴重了,你的利潤可以多給我讓一些嘛!我給我外祖那里放些甜頭,自可以保證這筆買賣長長久久。待到成熟後,我找人牽線,咱們可以私下往海外走一走!走這批貨也好,走些陶瓷也好!」

程紫玉目光一亮。

她是商戶,知曉海外貿易掙銀子。但海外貿易除了靠天,最大的困難便是海盜和倭寇。

康安伯守著閩浙線足有幾十年。他的水師,倭寇和海盜三方處于一種很奇妙的相互牽制又相互利用之態。

倒不指望康安伯能幫著做什麼,但若能靠著他的旗號做些安全又高利的貿易,倒的確是誘人的合作。

「收下吧,我好安心些,放心,沒有任何其他意思。僅僅是咱們合作開始的禮物。李將軍那里,我也會送一份禮。」

程紫玉推辭不過,還是收下了。

兩人談了個大概。

程紫玉對于朱常哲很是佩服。他精明且活絡,善謀多思量,的確身上有幾分皇帝的影子,比朱常安要強。

大致談完後,兩人便前往主亭,潘家園子里人已經少了大半。只因不多一會兒後,晚宴又將開始。

狹路相逢,他們迎面踫上了剛從皇帝那兒過來的朱常安。

吃了皇帝一頓訓,此刻的朱常安正火氣騰騰。

他見二人,並未回避,正面對了上來。

「你二人,夠可以,光明正大聯手了?」

朱常哲卻是快步上前,將程紫玉擋在了身後。

他的這個動作,更是令朱常安心火燒起。

「朱常哲,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以為你了解她,你以為她幫了你?她在利用你,利用你對付我!你堂堂一個皇子,要被人當做刀使嗎?你……」

「我願意!」朱常哲不管他是挑撥還是真話,想都沒想便直接打斷了他。「只要我高興,你管得著嗎?」

「我不與你廢話!你先讓開,我有話要與程紫玉說!」

「我沒話跟你說!」程紫玉嗤笑出聲。

她不知道他在糾結什麼,既已成生死仇敵,還得在每次纏斗之前先敘舊,每次交鋒後再總結不成?她是一眼都不想見他!每次見他都想撕碎了他!

「听見了?程小姐不想見你!」

「朱常哲,你這麼維護她,該不是對她有什麼想法吧?」

「是又怎樣?又與你何干?你若不甘不爽,大可以去父皇面前告發我!」

空氣頓時一滯。

朱常安簡直不可置信。他沒想到朱常哲竟沒有反駁。

「那麼你呢?你這麼糾纏她,又是想對她做什麼?」

「好個程紫玉,你竟有這等本事!朱常哲,我與程紫玉有私人恩怨,我再說一遍,你讓開!」

「她是我的伙伴,我自然要保護她!除非程小姐要求,否則我不會讓開!倒是你,程小姐于我有恩,你既與她有仇,那麼……那我更沒理由讓開了!」

朱常哲嗤笑一聲。

「我若是四哥你,這會兒要善後的事應該不少吧?」

朱常安眸子一眯,咬得下嘴唇都幾乎破了。他錯著後槽牙,到底還是快步離開了。

朱常哲做了請的手勢……

「多謝。」

「客氣了!」

程紫玉倒是有幾分好奇。

「五皇子不想知道,我與他的私仇,還有我今日的圖謀因果經過嗎?」

「我听說他與你二叔一家子午後有過接觸。」他本來不知,是在他的人告訴他,朱常安和程紫玉兩撥人遙遙相望後他才讓人去查問,一問才知,他們程家的二房出現在了宴上。只不過當時他並未放心上……

「不過後來,你說他們對咱們的圖紙有所圖,那我便相信你!我自然是與你站在一起的!看他此刻走得匆匆,應該是為了你二叔一家的事吧?事實證明你是可信的。他們的確有鬼!你保護了我們的圖紙成果!那就夠了!

私仇,我與他也有。最近我與他早就撕破了臉,他還來與我扯私仇,簡直可笑。至于今日來龍去脈,我不在乎!利用與合作本就一線之差,如果可以說,你一定會說,你不說,或有難言之隱。事實是,你我都收益了,不是嗎?」

程紫玉笑了起來。「是!」

所以了,李純說他是好用的!

的確,總體說來,這是一次令人愉快的合作。

干淨利落,各取所需。

若是他們的合作能以這種氛圍和態度繼續下去,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你若以後想說了,自會告訴我的!」可朱常哲偏偏補了這一句。

程紫玉腳步一緩。

這話……

李純也說過!

電光火石,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上次在揚州,去太後那兒請安時,路上踫上朱常哲說了幾句。她當時感受到了一絲轉瞬即逝沒能抓住的古怪。

可她此刻卻感覺到了。

他笑起來的樣子,說話的習慣,與李純有幾分的相似!

程紫玉被自己的感覺嚇了一跳。

「怎麼?」意識到她沒跟上,他扭頭看她。

逆著光,他的臉看不見,可那種感覺卻越發明顯了。

「沒什麼。」

「嗯……」朱常哲微微一頓。「他對你的敵意不小。你想與他抗衡,難度更是不低。他若執意為難你,你想過怎麼辦了嗎?」

「五皇子多慮了,我不怕的!」

「我怕。」他月兌口而出,隨後一臉嫌棄地蹙眉掩飾。「咱們還要掙大銀子,你不能出事!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需要的話,你只管找我。這個春雨,你也見過了,有需要你也可以找他!」

程紫玉自是謝了又謝。

然而朱常哲的腳步卻是慢了又慢,他被心頭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

在一個無人的角落里,朱常安狠狠一拳砸到了樹上。

朱常哲和程紫玉,一個蜜合色,一個淡紫色,迎著夕陽,對視著,笑著,一起越走越遠……說不出的相配!

兩人連頭都沒回一個,可他的心頭卻彌漫出了點點酸澀,漸漸蔓延!他憤怒,他不甘,他渾身說不上來的不爽快。

前世今生一**的記憶沖擊著他,老讓他迷茫。他不願承認,可他心里比誰都清楚,他嫉妒了!

上一世在他手里苟延殘喘的女人,這輩子卻跳出了他的五指山,飛得又高又遠,他完全控制不了,不不,他就連追都追不上,如何與她斗法?

上一世,他近在咫尺的勝利只因著她而功虧一簣,可這一世,捷徑擺在面前卻如天塹一般難以逾越!

她幾乎對他了如指掌,他的人,他做過的事,甚至他的弱點,他的恐懼,沒有她不知道的!

她還找了幫手。太後依舊幫她,父皇也開始傾向她,朱常哲,李純,似乎都在圍著她轉……

此刻的他,比上一世幾乎還要不如!他連她都斗不過,他連她都拿不下,如何去奪皇位?

所以,這塊前程上的絆腳石,便只剩了兩種處置。

要麼,踩上去!要麼,踢開!

不,不,她本就是他的東西,他為何要拱手相讓?為何要便宜他人?得不到,就毀掉!他要想想,他要想個法子去……

寅時,晚宴繼續。

程紫玉依舊坐去了老位置。

與中午不同的,是王的身邊多了個指點飲食的老嬤嬤。而文蘭則時不時沖程紫玉一笑。

「听說我醉酒後,一下午好戲不斷。」

程紫玉笑而不語。

「你可不夠厚道,有戲也不早些告訴我。你若早些說,我也能幫個忙。」文蘭舉杯上來撞了程紫玉的杯。

「你知道嗎?蕭欣被蕭老太太遣送回去了。她那般丟人,老太太氣得不行。蕭家還指望再出個王妃或者將軍夫人呢,結果非但沒討上好,還連累了太子妃,太子那里都不好交代了,這不,蕭欣是蕭二夫人親自送回京的!」

「你消息倒是靈通!」程紫玉還不知這事。

「哼。」文蘭蹙眉一整杯下肚。「是靈通!誰叫我倒霉,染上的男人就好管閑事呢?」

程紫玉了然。她也想到那日船上她第一次露面,朱常淇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模樣,倒是有些為文蘭感到可惜了。

金玉在外,敗絮其中,縱然再尊貴,也改變不了鮮花插了牛糞的結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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