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聚義廳。
陸言坐在首一言不發,天色漸晚,房內昏黑一片,月光石微弱的亮度並不能很好地照見長月臉的表情。
哭得嘶啞的哽咽聲于黑暗傳來,反倒清晰可聞,陸言喝了一口早已冷掉的茶,「起來。」
聲音里透出無限疲倦,仿佛一下子變得蒼老。
他顫巍巍忍住了殺人,也忍住了逃避,他必須選擇面對,細細想來,長月又何嘗無辜,平白遭罪。
她本可以安安穩穩做她的侍女,雖不是錦衣玉食,但至少衣食無憂。
打從發生那事以後,她便有意無意地避開他,如果不是孩子,想必她也會獨自咽下苦果罷。
陸言想到這里,已經頭疼欲裂,不敢再繼續設想下去,他也怕會在某一刻崩潰,選擇破罐子破摔,成為他曾經不屑一顧的懦夫。
玄府遲遲沒有陸言的消息,玄姝心惴惴不安,推開窗口,看到雲兮氣喘吁吁往她在的方向跑,雲兮扶著醉蕊閣的門,咽了一口唾沫,止住干涸的喉嚨,道︰「小姐,不好了,姑爺……他有了別的女人,而且還有了孩子。」
雲兮的聲音很顫抖,一如她在集市听到傳言的時候,顫抖的手拿不住籃子,采買的東西散落一地,她愣愣地看著悄聲低語的那個人。
那人听到聲音回頭,看到雲兮先是愣了一會,然後一下子跑開了,很快消散在人群,只剩雲兮木然呆滯站在原地,一切彷如夢境不真實。
幾個好心人拾起雲兮掉落在地的東西,屢屢喚她,均沒有應答,雲兮像個木頭立在原地,有小姑娘斗膽拽了拽雲兮的衣袖,捧起籃子還給她。
此時,雲兮得以回神,撥開人群往玄府跑,留後一群錯愕的男男女女,甚至記不得道謝,她滿心都是方才听到的話是否真實。
只是不管真實與否,小姐有知道這件事的權力。小姐曾提過長月,說長月欲陸言的關系可能非同尋常,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非同尋常。
可憐的小姐,竟被欺瞞許久,像個玩偶被長月和陸言戲弄于鼓掌之,只怪陸言沒有提早說,對小姐造成第二次傷害,如若傳言是真,陸言絕得不到小姐的諒解。
小姐會恨他一輩子。
想起這兩個多月小姐牽掛陸言的點點滴滴,時常把陸言的名字掛在嘴邊,得知這骯髒的背後,小姐現在的心情,應該不是簡單的憤怒可以概括。
不知那兩個多月,長月是怎麼看待小姐與陸言耳鬢廝磨,也許,會覺得很可笑吧。
雲兮抬頭看到小姐傻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眼神空洞又呆滯,她嚇壞了,搖了搖玄姝的手臂︰「小姐,你振作些。」
玄姝扭頭看了雲兮一眼,雲兮甚至不確信她是否看了自己,小姐的眼神,是沒有焦距的,像木刻玩偶,冷冷的,已經看不到感情起伏。
雲兮想著,算是憤怒也好,也總好過這般連難過憤怒的感覺都失去,憤怒還有發泄的口子,可現在……該怎麼辦,她該去找少爺商量嗎?
雲兮抬頭看了小姐一眼,輕輕嘆氣,沒有出聲,此時,玄姝反而漠然推開雲兮的手,說道︰「取筆墨。」
「哎。」雲兮忐忑地應了,取來信箋置于玄姝眼前,憂心忡忡地看著玄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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