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宮，開宮門——」
一聲悠長唱喝響起在清晨微露中，沉重的宮門漸漸打開，上面九橫九豎八十一顆銅釘，在晨曦微薄的陽光下，呈現有氣無力的銅白色。
等宮門大開，夏衛啟的龍攆才再次駛動。
龍攆上黃緯輕動，除了駛動的聲音，再無別的聲音傳出。
隨侍的內侍暗衛禁軍無數，但除了腳步聲，也未有更多的聲音傳出。
晨起灑掃的宮人看見龍攆遠遠跪地回避。頭深深挨在地上，偷看一眼都不敢。
龍攆一路往太極殿行去。搖搖晃晃間，夏衛啟一直睜著眼端坐著。
夏煜並不是第一次陪駕左右，但還是拘謹的很。跪坐在夏衛啟下方，連呼吸都細不可聞。父子間氣氛，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夏衛啟打破沉默。
「你今夜，為何去北元街？」
夏煜听了父皇問話便知此事還未過去。只好將內侍如何稟報北元街出現妖物傷了百里王叔，父皇又是如何擔心，去北元街探望反而被傷的話再復述一遍。
听著夏煜說得頭頭是道，不似作偽。夏衛啟眼中劃過狐疑之色。
「那內侍可是你身邊常跟著的那一個？」
「正是他。」
夏煜點頭。時至此時，夏煜才明白自己中計了。
自己身邊內侍，如何得知宮外情形？又如何得知父皇出宮的確切時間，地點？
都怪自己心神失守，未再往深處想一想，這才中了計！此時回想起來，出宮時，也是那內侍與宮城值守官兵交涉，自己才得以順利出宮。
當時他還覺得這小太監長袖善舞，八面玲瓏。是個會辦事的奴才。如今看來，恐怕今夜種種，都是陰謀！
想來前因後果，夏煜終于明白為何看到自己出現在北元街，父皇那般震怒。
窺探皇帝行蹤的太子，這不是大不逆是什麼！
自知做錯，夏煜跪著的脊背挺得更直了些。
夏衛啟卻不理會這些。掀開龍攆上的黃緯，吩咐隨駕內侍傳來太子身邊內侍，在太極殿候命。
而後夏衛啟便閉了眼。看似假寐，實則思慮今夜種種。
到現在夏衛啟也依舊想不明白，明明穩贏的局面為何變成這種狀況。
很快，夏衛啟找到了那個關鍵點。
那個姓白的天衍閣女子！
他所有布置，都基于那女子身死的情況。今夜種種變故，皆因那女子沒有死！
對……就是這個原因了……
夏衛啟睜開眼，眸光中帶著陰鷙之色。
若是那女子死了，百里行歌定會心神失守，自己趁虛而入才不是難事。
若是那女子死了，百里行歌殺了天衍閣聖女的罪名傳出，平沙王府百年開疆拓土的功績名聲，也難逃一個殘忍嗜殺的不仁之名。
若是那女子死了……便不會出現什麼童慕舟，賀戟！
都是因為那女子！
雙眸中陰鷙仿佛洇著血，夏衛啟吃人的目光透過頭頂黃緯，刻出殷璃模樣。
不過，今夜也不算是全無收獲。
百里行歌，朕如今總算是捏住了你的軟肋……
再度閉上眼楮。夏衛啟唇角勾起一抹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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