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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罪

「百里行歌,你該看看你如今的處境,再思量思量要如何與我說話。」

季宗色厲內荏,牙根緊咬。

「一條背主棄義的狗,我應該如何說話。」

百里行歌連看一眼季宗都覺得惡心。

「狗永遠是狗,哪怕披上人皮,還是一條狗!」

百里行歌的眼光像一把利刃,射向季宗。

季宗心頭頓時生出局促之感。百里行歌的眼光,好像在看著一個蹩腳的跳梁小丑。

他束發的樣式,穿著,無一不在模仿著百里行歌。平日感覺幾乎能以假亂真。

而如今兩人站在一起,立時便能分個高下來。

百里行歌氣勢天成,淵渟岳峙,臥如山岳,立如寒矛。每一根發絲里,都是張狂!

而季宗,恍惚間相似。再仔細,便讓人看出不對來,處處相似,卻處處差了一著。

就好比百里行歌是一幅名家法帖,一筆一劃都透著渾然天成的恣意瀟灑,落筆既是山河,著墨便是意境。

而季宗則是一副模仿的惟妙惟肖的贗品。處處效仿著筆鋒走勢,但獨獨缺了原作最珍貴的神韻,多了幾分匠氣。

聞言季宗握刀的手不禁又緊了幾分。

「在你眼里,我永遠是條狗,隨時都可以丟棄!對麼?」

季宗眼中已開始泛起血紅。心底卻還是存了一份奢望,希望百里行歌不要說出那個答案。

冷冷的眼神射向季宗,百里行歌嘴角一斜。

「現在看來,你,還不如一條狗。」

季宗握刀的指節咯咯作響。

「你,你該死!」

季宗雙眼完全赤紅,手中窄刀已出鞘,向百里行歌襲去。

他一步步踏上今日絕路,是為了什麼,他親手將地龍油澆上弟兄的尸體,是為了什麼,他跪在夏衛啟腳下,又是為了什麼!

而他,而他!他一句緣由也不問,連看一眼都嫌惡!他不是主帥!主帥不會如此對他!他不是,他不是!

季宗足下一點,那窄刀攜破竹之勢逼來。

百里行歌右掌伏地,旋而起身,手中握著大弓,橫在胸前。

「夏衛啟給了你多大的好處,讓你背叛出生入死的弟兄?」

聲音中有不屑的戲謔。

百里行歌的話進一步將季宗激怒。季宗覺得自己的臉被百里行歌扔在地上任意踐踏著。

「我沒有!」

長嘯一聲,季宗雙目赤紅,執刀向百里行歌右肩砍去。

百里行歌腳下一錯,堪堪避開一線。

「你可知善英華家中還有一個三歲稚兒?」

「你可知韋俊六月便要成親?」

「你可知黎英武家中三代單傳,如今,黎家絕後?」

「你可知慕文昌家中只剩一個八旬老父,如今哭瞎了眼,日日等著慕文昌回家?!」

百里行歌每擋開一刀,便問一句,羞愧和憤怒一起填滿季宗胸口,他發不出一言,只是恨恨地揮刀。

這一切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又格開一刀,百里行歌目光幽深,凌厲冰冷,似索命閻王。

「你可還記得,竇良弼?救你一命,卻被你挫骨揚灰的竇,良,弼!」

竇良弼!這句話如同壓垮季宗的最後一根稻草。

對竇良弼的罪燃盡了季宗最後的克制。

季宗心里的最後一絲歉疚燒了個干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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