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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6章 大明又出昏君了!

範文程裝的是道亨高深的大喇嘛,是坐著馱轎進入張家口互市的,守著互市的明朝宣府鎮的官兵都收了敖漢營商隊的銀子,根本沒檢查就放行了。互市的佔地面積不少,有兩條十字相交的大街和一些連著大街的小巷子。範永斗的範家老號就擺在其中一條小巷子內,巷子的名字就叫範家巷。整條巷子都的範家的地盤,巷子里面滿滿登登,到處都是商號門臉兒,全掛著範家老號的認旗。當中一特別氣派特別大的門臉,門臉上頭掛著的不是認旗,而是金光燦燦的金字招牌「範家老號總號」。

陪著範文程一塊兒了的一個敖漢營的貴族,還是姓孛兒只斤的,是成吉思汗的嫡系後裔,名叫巴圖爾的草原漢子,這個時候陪著笑臉到了範文程的馱轎邊上,恭謹的將「範和尚」攙扶了下轎。

範文程雖然年輕,但是長得非常不錯,國字大臉,寶相莊嚴,腦袋瓜子一剃,披上紅色的僧袍,戴上雞冠樣的僧帽,還真有點草原佛爺的氣勢。

範家老號總號這時候已經是正門大開,一群伙計樣打扮的男子,簇擁著一個衣著華麗的青年,快步出迎。這青年和巴圖爾很熟,一邊走一邊笑著拱手︰「巴總管,可把您給盼來了,這段時間口外可不平靜,您這一路沒遇上什麼驚險吧?」

「能有什麼驚險?我也是大汗的子孫,呼圖克圖汗的兵馬還能動我?再說了,還有這位紅教的阿南達大師和我在一塊兒,現在的漠南草原上,誰敢不給紅教大喇嘛的面子?」

巴圖爾一邊笑著搭話,一邊就把範文程介紹給範永斗了。

這里還是街面上,他當然不能說範文程是大金國天聰汗的使者了,所以就說範文程是個紅教大喇嘛,還冒用了草原上赫赫有名的紅教大喇嘛阿南達顧實(顧實就是國師的意思)的名號。

紅教是藏傳佛教的一支,在17世紀上半葉時,是包括寧瑪、薩迦、噶舉三派。在黃教格魯派聯合和碩特汗國奪取藏地大權之前,紅教才是正統。但是在漠南蒙古,黃教長期佔據主導地位。虎兔敦汗早在即位之初,就受了格魯派的法戒,照理應該算是黃教的信徒。

但是後來他不知怎麼就被薩迦派的僧侶爭取過去,成了紅教的支持者——也許他想利用薩迦派和忽必烈的關系來抬高自己的地位,但是卻適得其反,使得信奉黃教的蒙古諸部都漸漸疏遠了虎兔敦汗,削弱了他的號召力。

不過眼下張家口外都是插漢部的天下,紅教大喇嘛當然沒人敢惹這身份可比大汗的子孫還靠得住。

當然了,範文程的紅教大喇嘛是假的,在張家口這里還能忽悠人,到了草原上可騙不了誰。真正保著敖漢部商隊的是黃台吉派出的一隊巴牙喇兵,雖然只有幾十人,但卻是草原上無人敢惹的存在。

如果不是他們負有特殊使命,靠這幾十號人來一次突襲,都能搶下防備松懈的張家口堡!

「大師,」巴圖爾接著恭敬的雙手合十,行了個佛禮,然後才指著那青年對範文程道,「這位就是範家老號的東翁範永斗。」

原來這青年就是範永斗,後來的八大皇商之首,現在也是宣府首富,家里七代和口外的蒙古人貿易,不僅在口外有的是朋友,就算在宣府、大同、薊鎮,那也是朋友遍布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人在使範家的銀子。

如此的事業,現在居然由範永斗這個青年在打理,實在讓範文程有點驚訝。

「大師,總管,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二位里邊請。」範永斗笑著向範文程和巴圖爾兩人行了佛禮,然後就擺了個肅客的手勢,將二人請進了範家老號總號之內。

入了範家老號後,範永斗也沒停步,直接將二人領進了內堂,吩咐僕役上了茶點並準備酒席之後,就把閑雜人等都打發了,然後才笑吟吟的看著範文程。

很顯然,這個範永斗已經看出範文程不是什麼喇嘛,而是頗有來歷之人

「範兄,」範文程也不藏著掖在,拱了拱手,笑著道,「在下是大金國的人,奉了大汗的旨意前來關內打听一點消息。」

範永斗笑著︰「不是先生如何稱呼?」

「就叫我阿南達吧。」範文程當然不會把真名兒告訴範永斗,倒不是怕暴露身份,而是丟不起那人——他不說自己姓範,人家還以為他是八旗貴冑,說了人家就知道他是漢人了

「阿南達大師,」範永斗也沒追問,而是笑著問,「不知大師想打听什麼消息?」

邊上作陪的巴圖爾笑著說︰「大師,張家口範家可是消息通靈,南朝的虛實就沒他家不知道的。」

範永斗笑道︰「豈敢豈敢,只是這宣府、大同、薊鎮三邊,還沒有什麼大事能瞞我家的。」

「北京城那邊呢?」範文程問,「範家在北京城也是有門路的吧?」

「門路是有一點的。」範永斗笑著回答。

他的這話就有點吹噓了,現在可不是大清朝,他家也不是八大皇商,甚至算不上第一等的晉商。

雖然後世一提起明朝的晉商,都會想起通番賣國的八大皇商。但實際上崇禎初年的「八大皇商」只是張家口一帶和蒙古人貿易的奸商,在晉商當中不算大角色。真正的大晉商都是在鹽業上發家的,和蒙古的買賣怎麼能和販鹽相比?

所以範永斗在北京城沒什麼太了不得的關系,要有的話他早去當鹽商了賣國哪有賣鹽賺得多?

當然了,往北京送錢的門路還是有的,剛剛被打倒的魏忠賢、客氏下面的幾個走狗,都拿過範家的銀子。

另外,還有幾個還在台上的山西籍的文官和宣、大、薊三邊出身的武勛也拿過他家的銀子。

如果大金國想要範永斗幫著牽線搭橋,找個講和的門路,範永斗也是有辦法的。

「那就說說南朝的新皇帝如何吧!」範文程問,「听說他斬了欺君罔上的魏忠賢,是個明君吧?」

範永斗聞言嗤的一笑︰「什麼明君?分明就是個武廟一般的昏君!」

「怎的?」範文程問,「南朝又出昏君了?」

範永斗笑道︰「本就是代代昏君只是昏法不一樣。剛剛過去的天啟皇帝喜歡玩木工,國家大事都交給魏忠賢。而如今這位,呵呵,和武廟差不多,喜歡玩打仗!眼看著就要和插漢部開戰了!」

「什麼?」範文程一愣,「南朝要和插漢部開戰?為什麼呀?」

「還能為什麼?」範永斗一臉鄙夷,「為了幾十萬兩的市賞唄北京那邊傳來的消息,這位崇禎天子說了,大明朝不割地、不和親、不納款!以後一文錢都不會給插漢部了。」

範文程一臉驚喜,「這是真的?」

「真的!」範永斗笑道,「這崇禎天子最近還從遼西那邊調集了三萬大軍馳援宣、大、薊三鎮,而且還撤換了三鎮的總兵官,滿桂到了大同,趙率教到了薊鎮,侯世祿到了宣府。現在三鎮總兵已經到任,遼兵也陸續開來,三鎮的主兵也都開始整頓,看來是要大干一場了!」

範文程眼珠子一瞪,吸了口氣兒,道︰「遼西才多少人?抽出三萬大軍,豈不是空虛無備了?」

範永斗點了點頭,「是啊,要是天聰汗和虎兔敦汗兩下一聯手那明朝小皇帝怕是得狠狠出一回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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