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結束後, 沐小溪和夏岑回到天城。
暑假過去一半, t大的錄取通知書已經收到。
沐小溪回來之後, 沐斯雲給他辦了一場升學宴。學校老師, 親朋好友, 請了好幾桌。
沐小溪什麼都不用操心,沐斯雲在他旅游期間已經訂好酒店, 沐小溪回來出個人就行。
沐小溪當然把夏岑也叫上了。
他請了十幾個平時關系好的同學,趙信, 溫禾,杜薇他們都在。
杜薇雖然沒考上t大,但也考了同城的一座厲害學校。大家交流將來學校的信息, 議論誰和誰同城。
趙信看著不遠處的沐斯雲,對沐小溪說︰「小溪,我覺得你爸看起來有點眼熟, 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沐小溪淡定說︰「是不是之前看到我和我爸上新聞采訪了?」
趙信遲疑說︰「也許是?可是我覺得叔叔看起來特眼熟。」
沐小溪為了轉移趙信注意力, 故意對夏岑說︰「岑岑, 給我剝個蝦。」
夏岑和其他人不是很聊得起來,他默默為沐小溪剝了只蝦,動作干淨利落, 擰蝦頭去殼, 一氣呵成剝完四只蝦,整齊放在沐小溪面前的盤子上,甚至擺放了個花樣。
幾個同學眼楮都看直了。
沐小溪又強調一遍︰「我和夏岑現在在交往。」
夏岑補充說︰「不只是現在。」
雖然高考之後不久班級群里就有傳言,後來沐小溪也承認了。但是親眼看到兩個人秀恩愛, 還是很刺激。
「沒想到你們是這樣的!」
「太閃了!」
「你們會是我校的祖傳cp,我要留給學弟學妹們嗑。」
單身狗紛紛表示受到了傷害。
慶功宴結束後,沐小溪和沐斯雲,沐小風一起回家。
回家路上,沐小溪問︰「今天紀叔叔怎麼沒來?」
他還以為紀清平遇上這事情又要上躥下跳大包大攬呢,就像上次去沐家認親一樣。
莫非紀清平的熱情已經過去了?
沐斯雲笑了笑,說︰「他原來說要搞的,把帝晶酒店最頂層包下來,辦五十桌。我沒答應,我們家人際關系不復雜,根本請不了那麼多人。所以我堅決不允許他插手。」
沒想到紀清平這次居然听了沐斯雲的話。
「還有他這兩天有點事,回s市了。所以沒來。他讓我和你說一聲。」
听沐斯雲這麼說,沐小溪說︰「他不來正好,要不然我怎麼和同學介紹,一點都不自在。」
沐斯雲說︰「其實你心里還是有點希望他來的吧?你也可以光明正大和別人介紹他是你的父親,因為這是事實。」
沐小溪沒回答,心想,看來他和夏岑在外面旅游的時候,紀清平並沒有閑著,一直在持續攻略沐斯雲,已經初見成效。
紀清平這時候正在s市的一家頂級私人會所。這家會所的會員全部都是身家百億起步。
紀清平剛在這里送走一位客人,然後去了會所的酒吧。
他和夏煦約好了在酒吧見面。
紀清平到的時候,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正在獨酌。
紀清平走過去,夏煦沖他點點頭。侍應為紀清平上酒之後迅速離開,不發出一點聲音。這里的人都知道夏煦喜歡安靜。
「你這幾個月一直在天城,世紀港有什麼問題麼?」夏煦問。
紀清平說︰「沒什麼問題。我住在那里比較舒適。」
從小到大,他對夏煦既崇拜又敬畏。夏煦比他大八歲,小時候,是他們這一輩的大哥哥,說一不二,玩什麼都是夏煦大哥說了算。長大了,夏煦是夏家當之無愧的掌門人,各家晚輩都應該以他為榜樣。
而紀清平從小體弱,紀家這一支只有他這一個獨子,只能跟在夏煦幾個大哥哥大姐姐身後跑。
他從小就被大人評價「沖動」「情緒化」,不像夏煦,一絲不苟,知道克制沖動。
在紀清平印象中,夏煦嚴肅,強大,無所不能,總是能在恰當的時機做出正確的決定,牢牢把握著家族的命運。
所以這樣的夏煦,在他二十出頭,重傷休養的時候,對他說︰「那個小護理不適合你。你該好好考慮下宋家的小央,宋央才是你適合訂婚的對象。」
他沒有懷疑夏煦的「正確」。
紀清平想,當年他錯過沐斯雲,是巧合,本質是他不夠堅定。夏煦只不過輕輕推了他一下。
現在,他不可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我和夏岑見過幾面。」紀清平主動提起夏岑的事情。
夏煦听到兒子的名字終于表情有些變化,說︰「他也是賴在天城,不知道那里有什麼那麼吸引他。」
紀清平懷疑夏煦已經知道了些什麼,他現在不會在一味指責夏岑。
他曾經覺得夏岑不理解長輩苦衷。夏煦和程英子之間的矛盾,不該影響他們的父子關系。
現在他想,可能是夏煦從來不了解他的兒子。
「夏岑是個很獨特的孩子,他的目光,觸覺可能比你我都敏銳得多。」紀清平這時候再不爽,還是得為夏岑說一句。能喜歡他家沐小溪,目光能不好嗎?
夏煦說︰「是嗎?我覺得他完全是在感情用事。」
紀清平忽然升起一股無名火。
他說︰「什麼?」
夏煦說︰「我以為你應該知道。他和那個小男生的事。程英子身邊的工作人員非常不謹慎,到處漏消息。」
紀清平壓抑著怒火,說︰「那個小男生是我的兒子,他叫沐小溪。」
夏煦終于不能維持平靜的表情,他放下酒杯,說︰「這一點我倒是沒有想到。」
他不再評價沐小溪,只說︰「那你應該把他們父子安置好。」
他說「安置」,是一種富豪之間心照不宣的規則,對私生子不能是照顧,而是「安置」,擺放好他們的位置,再慢慢決定他們的將來。
紀清平說︰「你不明白。我會和沐斯雲結婚。沐小溪足夠優秀,即使他不優秀,我也會用心培養他。」
夏煦沒有祝福,他眼楮里是冰一般的溫度,說︰「你想清楚了嗎?這樣合適嗎?」
他又在質疑紀清平沖動。說到底,他還是看不起沐斯雲這個人。
紀清平起身說;「再見。」
夏煦曾經不止一次對他說過「我勸你,是為你好」。
這一次如果他問夏煦,為什麼要阻止他和沐斯雲在一起,夏煦一定也會說「是為你好」。
他不需要這樣的「忠言」,這樣的「為他好」。
紀清平走出兩步又折返對夏煦說︰「你知道嗎,我一直都說,你離婚的事情我支持你。其實我內心里真正的想法是,程老師很好,但你傷害了她,所以她只想逃開你。你離婚不是因為你掌控全局,恰恰相反,這是你失控的證明。」
夏煦面色鐵青。
紀清平噴完,揚長而去。
兩天後,紀清平回到了天城。雖然他對夏煦聲稱會和沐斯雲結婚,但其實沐斯雲壓根沒接受他的求婚。
只不過這段時間因為沐小溪旅游在外,家里少個人,沐斯雲覺得有些冷清,紀清平趁機安慰總算拉近了點距離。
只是沐小溪一回來,紀清平又頭疼自己的努力是不是要白費——沐小溪這個崽哪里都好,就是特別抗拒他。
紀清平不敢仔細回憶之前,他不知道沐小溪是他親兒子時候的態度。一回憶他就特痛苦特尷尬,恨不得穿越回去抽自己一頓。
回到天城這天晚上,紀清平來沐斯雲家吃晚飯。
這段時間沐小溪不在,紀清平經常來蹭飯。
他,一個堂堂總裁,什麼山珍海味世界級大廚沒吃過,從沒想到有朝一日,會為一碗家常便飯死皮賴臉。
今天紀清平一來,只見客廳里已經有個客人比他先到了——夏岑正安逸地坐在沙發上和沐小溪一起看電影,兩個人還貼在一起,共吃一碗冰淇淋。
紀清平後悔了,他就該慫恿老夏把他兒子提回去。
「紀叔叔。」夏岑和他打招呼。
「紀叔叔。」沐小溪和他打招呼。
兩聲沒有波瀾的紀叔叔。
不過沐小溪還是講禮貌的,他挪挪位置,和夏岑貼得更近了,說︰「紀叔叔,坐啊。我來給你倒茶。」
他說著倒茶,還親親夏岑的臉,溫柔問︰「你想喝什麼飲料?我給你拿。」
紀叔叔的拳頭握緊了。
但他忍住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刷好感度,不是和孩子吵架。
他微笑著說︰「我不坐,我去廚房給你爸幫忙。」
沐斯雲端著菜從廚房出來,說︰「來了?坐吧,大家一起吃。」
一家五口人,在桌邊坐下。
吃飯時候,夏岑和沐小溪聊著明天去哪里玩,還要買些什麼東西。
紀清平恭維沐斯雲︰「今天這道排骨做得真香。」
沐斯雲神色有點不自然,說︰「比之前吃的都好吃嗎?」
紀清平說︰「是的,你廚藝大漲。」
沐斯雲說︰「今天的菜是買的外賣。我只是擺了個盤。」
沐小溪和沐小風都在憋笑。夏岑還能保持冷靜,只是他不能直視紀清平的臉。
夏岑算是明白了,沐小溪偶爾冒出的憨氣是從哪里來的了。
沐斯雲給紀清平解了圍,他說︰「外賣當然比我做的好吃。你要喜歡吃這家外賣,我以後常給你點。」
紀清平難為情地說︰「當然是你親手做的更好吃……」
吃過飯後,沒人再提餐桌上的小插曲。
紀清平又振作起來,他今天有一個消息對沐小溪和沐小風宣布,當然沐斯雲也要听著。
他看看夏岑,說︰「小夏,你還不回去嗎?」
沐小溪說︰「夏岑沒什麼不能听的。」
紀清平只好說︰「確實,不是什麼不能听的事情。小溪,小風,我給你們設了信托基金。小溪,你從下個月開始,就可以從這個基金領錢。小風,你也是十八歲成年之後開始。」
沐小溪清楚家族信托基金是什麼。那是富豪家族為子女做的理財規劃,讓子女既可以寬裕生活又不至于亂花錢。
他說︰「我上大學沒什麼需要用錢地方。」
紀清平說︰「每個月一百萬。」
沐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