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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7、何當共剪西窗燭

待安置好了雪兒後, 我帶著準備好了的糕點回臥房,才推開房門便瞧見了紫玉那丫頭伏在琬兒懷里,似乎哭得甚是傷心。

琬兒此時正靠坐在的床榻上, 溫柔的安撫著紫玉不穩的情緒。

我可極少瞧見紫玉這番傷心的模樣, 每次傷心難過多是為了琬兒之故, 此番莫非她已經知曉洛卿之——了?

「琬兒。」

琬兒見我回來, 同我溫和一笑, 柔聲喚了我一聲。

「駙馬。」

我一臉微笑加以回應, 與琬兒四目相對之時,便已知道眼前是什——情況了。

而紫玉在得知是我來了後, 忙不迭的低頭伸手抹眼淚, 似不想我瞧見她哭泣的模樣。

我自然識趣, 女孩子自尊心強點,自然不願在別人跟——示弱了。

忙擺出一臉不羈笑意,故作不知, 言道︰

「噢, 紫玉丫頭, 莫不是方才與夏侯無霜比試輸了,這回子跑到琬兒跟——來哭鼻子告狀來了!」

紫玉听我到又借故來調侃她, 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氣呼呼的言道︰

「才不是這般, 我才沒輸, 若不是魅橫加干預……」

話雖如此, 可我們都很清楚, 魅若未橫加干預的話,紫玉真——可能會輸給夏侯無霜,畢竟夏侯無霜的本事與魅不相伯仲, 紫玉雖身手不弱,可還是不如魅,畢竟她們各自所擅長之處各——迥異。

「紫玉。」

琬兒溫和的望著紫玉,紫玉瞅見了不覺為自己方才強撐臉面而說大話之——感到羞愧,頓時紅了臉,就是心里還——些不服氣,撅著小嘴不再說話了。

我不免抿嘴笑了兩聲,難得看著丫頭也——這般憋屈的一日。

未免我太過得意,琬兒給了我個眼神,追問道︰

「駙馬,紫玉與夏侯姑娘比試,你為何不阻攔?」

琬兒這話,問得我都不覺紅了臉。

這——兒哪兒是我不管,而是根本管不了。

無奈的聳了聳肩,我實誠言道︰

「我就是想管也得管得住才行啊!」

琬兒先是看了看一臉無奈的我,轉而又看著跪坐在一旁一臉待罪神色的紫玉,便清楚了這其中的緣由了。

「可知錯了?」

令行禁止,在軍中,不服將令可是重罪。

紫玉當然清楚自己主上的脾性,琬兒雖不會用軍法治她,可自己做錯的——情就要勇于承認錯誤並加以改正,這也是琬兒曾告誡過她們的。

無論如何,這回,紫玉知道自己是做錯了。

「紫玉知錯了,會自行懲戒,往後絕不再犯。」

紫玉誠心躬身請罪。

琬兒亦是欣慰亦是無奈,拿出手絹來親自給紫玉擦拭眼角淚痕,出言寬慰道︰

「知錯便好,今日已晚待會回房後便先歇息,明日再將懲戒補上。」

「是。」

琬兒御將——道,恩威並施,令我嘆服。

紫玉自願領罰,知道琬兒心疼自己,也就更不願讓琬兒為難了。可心里還是會——不平,明明造——的是兩個人,自己做錯了——情受罰也是應該,可另一個為何就能免受處罰,這不公平!

「你心中可是還——不服?」

琬兒處——一向公正嚴明,不偏不倚,所以在軍中才能立下威信。

紫玉性子如何,她自是清楚,未免紫玉一直將此事耿介于懷,往後難免再度與夏侯無霜起沖突,造成——態嚴峻,不如及早將此事挑明,防患未然。

紫玉心里也藏不住事兒,既然主——問了,哪有不據實以告之禮。

「主上,夏侯無霜既非真心侍奉公子身側,公子又為何還要將她留在身邊,這豈非養虎遺患麼?」

紫玉丫頭這話,與其說是在問琬兒,倒不如說是在追問我。

夏侯無霜要殺我這——兒,就連紫玉她們都察覺到了——?

可我會選擇將她留在身邊,正是因為她想殺我呢!

琬兒朝我使了也眼色,示意這個問題讓我回答。

我爽朗一笑,瞧著榻旁桌案——擺放了幾樣開胃的小菜和米粥,想來定是紫玉為琬兒安排的,只是瞧著也沒吃——幾口,極——可能是琬兒胃口欠佳了。

紫玉見我度步過來主動讓位,跪坐在了附近的蒲團上,而我則笑著在琬兒榻邊落了座,先是把自己帶過來的糕點也放在了桌案——,旋即端起了那碗散發著淡淡香氣的米粥,感覺這粥還是溫熱的,便端到了琬兒跟——,目光示意琬兒應該好好用膳,莫要辜負了紫玉這一番心意。

可琬兒目光卻瞥向了別處,撒嬌一般就是不願好好用膳。

沒辦法,我只能溫言軟語的哄著,道︰

「若是再佐用你喜歡吃的桃酥呢?」

一听到是自己喜歡吃的桃酥,琬兒的目光移了回來,還加——了幾分期待的小表情,似乎——了幾分胃口了。

我笑著先將米粥放回了桌案——,將那包糕點打開來,里邊的

桃酥還溫熱著,聞著香甜,吃起來自是酥脆可口得緊,令人食指大動。

紫玉在一旁瞧著,眉眼都充滿了笑意。

「伊荷齋的杏仁桃酥,是你喜歡的吃食,我本想著親自去給你買回來的,奈何今日家中來客絡繹,便也只能遣了阿正去了。糕點現下還熱著,就著米粥吃,如何?」

我通過隔油紙拿了一塊桃酥遞給了琬兒,想要哄著她將這碗米粥喝下去。

琬兒感知到我的用心,被人如此關愛著,心中如何能不歡喜?

乖覺的從我手中接過了桃酥,琬兒便算是同意了我的建議。

我嘴角——揚,放下糕點後,又重新端起了那碗米粥,先是自己親啜了小口,知道米粥不冷不燙後,才主動喂給了琬兒吃的。

琬兒臉上微微一熱,她自長大成人之後,即便是公主之尊,何曾讓人這般喂過飯食,這也太令人羞愧了,更何況紫玉還在這兒呢。

我倒是一臉的毫不在意,微笑著保持著喂食的動作,等著琬兒主動湊過來喝了這口米粥。

琬兒知我性子,一時間不好開口提及,便也只能紅著臉,同我在這尬著……

「這便害羞了——?要知道你昏睡的那幾日……」

我話還未說完,琬兒便臉頰通紅主動湊過來乖乖喝了那口米粥,啃桃酥之時還不忘盯著我,以防我又口不擇言,說出什——讓人臉紅的——情來。

我笑而不語,一碗小小的米粥就在這琬兒種灼人的監視目光下喂給她吃下了。

才放下粥碗,琬兒竟還想再吃桃酥,卻被我及時制止。

「睡前,桃酥不可以吃太多。」

琬兒有些不滿的嘟了嘟嘴,真是可愛的緊。

可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心軟。

紫玉見我將琬兒照顧得無微不至,眼里心里滿是欣慰,正欲起身告退,我及時伸手示意紫玉安坐,便是有意同她好好談談夏侯無霜之。

紫玉知曉我用意,微微頷首端坐蒲團,倒是收斂了平日里那點驕橫氣勢了。

我也知道,起初紫玉和洛卿之所以會對我禮敬,還是因著琬兒的緣故,只是這段時日相處了解後,她們才從心里開始真正接受我成為琬兒的駙馬,因為將我的所作所為看在了眼里,對我也開始發自內心的敬重著。

對于這樣的轉變,我心里是開心的,這也許就是人與人之間最為溫暖的相處,彼此都能以真誠之心相待,可以互相信任、共克艱難的感覺,在這雲波詭譎的宮廷之中,顯得格外珍貴。

我深深的知道,這些美好的感覺,都是琬兒帶給我的,也是琬兒教會了我,要珍惜人與人之間的這份緣,記住可以去信任人是一種怎樣的美好感覺,只要身邊還——值得信賴之人,永遠都不要讓自己身陷孤絕之境。

「紫玉,你是否疑惑于為何我明知夏侯無霜想殺我,卻依然將她留在身邊?」

紫玉當時並沒有將話說的那般直白,留了幾分余地,其實便已經展露了她的克制,放在以往她早就直言不諱,甚至會建言將夏侯無霜這不穩定、不安定的危險因素及時排除出去了。

「紫玉知道,主上與公子定然有所安排,才會讓夏侯無霜留下的,今日是紫玉失態了,未能克制情緒,私下與夏侯無霜大打出手,往後紫玉定不會再如此沖動魯莽。」

紫玉會做此想,可見這段時日經歷總總將她也磨練得沉穩了不少。

我與琬兒相視而笑。

「紫玉,夏侯無霜終究與你和洛卿不同,我與她之間的關系也無關乎信任,她是受命待在我這個仇人身邊的,而她之所以願意留下也是因為這份仇恨,所以我與她立了個賭局,倘若我為官不仁,作奸犯科,她便能動手殺我。所以,在這個賭局還未得出結論之——,她便會守著這個約定成為我的護衛。」

明知對方要殺自己還把人留在身邊,君子可不立于危牆之下啊,這是在自找苦吃——?

紫玉用一種古怪外加同情的目光瞅著我,說道︰

「公子想法清奇,還真不是我一個小丫鬟能參透的。可夏侯無霜畢竟過于危險,將此人留下終究是禍非福。」

我不禁笑出聲來,紫玉這丫頭是在揶揄我了。

「嗯,紫玉所言甚是,所以我也並未打算長期將她留在身邊呢。只是你不覺得夏侯無霜的性情——些奇怪麼?她本就是殺手,殺人是完全不需要理由的,更何況我還是他的殺兄仇人,可她卻甘願受困于同我定的那個賭約,你覺得這是為什——呢?」

紫玉未曾想到這層,不禁沉默不語。

「這說明她——自我意識,甚至能做到自我約束。她骨子里終究有著士族子弟的風骨,遵循著道義本心行——,所以她根本不適合成為殺手,這也許就是她的主人為何將她送到我身邊的原因了,為了給她另一個活下去的理由,畢竟夏侯家就只剩下她一人了。而她留在我身邊,也能成為我自省己身的一面鏡子,能時刻提醒我莫忘初心。」

紫玉思忖良久,似乎越發能理解夏侯無霜的境遇,也便不再心中糾結著那點微末恩怨了。

「紫玉知道該如何處理與夏侯無霜之間的關系了,絕不會再讓主——和公子為難。」

紫玉言畢,恭敬行了一禮後,便直言請辭了。

「紫玉便先行退下了。」

紫玉很——眼力勁,端過食盤後便退出了臥房,臨走時還給我遞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緩緩關上了房門……

我老臉一紅,這丫頭在胡思亂想些什——呢?!

咳咳。

周圍氣氛突然安靜下來,我倒是有些不適應起來。

回過頭去望著琬兒,卻見不知道何時琬兒已經在拿著針線縫補衣裳了……

「這衣裳是雪兒的——?」

我微微——些愣神。

琬兒一針一線來回穿梭著,手勢極為熟稔,可見針線女紅也早已難不倒她了。

琬兒的女紅技藝有多好,我是深——體會的,因為我身形偏廋,很多內務府趕制的服飾都不怎麼貼合身形,我知道都是琬兒幫我改制的,只是我極少——機會親眼看著琬兒撥弄針線呢,不免瞧得仔細認真起來。

「雪兒今日玩耍之時不小心把外裳給勾破了,這件外裳她很喜歡的。孩子身形長得快,得著手開始給她備下春夏兩季的袍子了。」

琬兒為這孩子設想得可真是周全,都教我好生羨慕。

我瞅著琬兒手中的針腳線,看著它們在琬兒的手中縫制出許多——趣且好看的圖案,隨即興趣盎然的跟著比劃了幾分,忽然覺得女紅應該也會很——趣,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學會。

「媳婦兒啊,為何你廚藝和女紅都如此擅長啊?」

今次,我終是忍不住將這個困惑已久的問題問出了口。我一直覺得我的媳婦兒真是聰明絕頂,無所不能。而我,好像除了讀書,就感覺真沒什——一技之長了。

琬兒自是瞧出了我的心思,嘴角淡然一笑,繼而言道︰

「這些都是軍鎮中的廚娘和繡娘教的呢,邊關連年戰——,傷亡慘重,常有一些孤苦的孩童無人照顧,而軍中也會招納一些符合兵員的孩子入伍,分給田地,讓他們有安身立命之所。而我也會時常帶著紫玉和洛卿去看顧那些孩童,廚藝與女紅便是這般練出來的呢。」

我不覺恍然,難怪琬兒哄孩童真的很——一套呢。

只是,琬兒能用淡然的口吻將這些說出,我卻隱隱——些心疼了。

「突然很想去邊關看看呢,看看你待過的地方……」

去看看琬兒和將士們為之付出多年努力與鮮血的地方……

琬兒聞言,輕柔一嘆,旋即將縫補好了的衣裳和針腳放在了一邊,伸手撫過我的臉,直勾勾的盯著我的瞧,笑著言道︰

「邊關清苦寂寥,你可能吃得了那份苦?」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能吃得了那份苦,我終究還是在北魏都城長大的,不似琬兒邊關磨礪近十年,所以現在的她才會如此優秀和強大吧……

我不覺——些垂頭喪氣,輕輕搖了搖頭,在此——,我不能也不可以對琬兒說大話。

「我也不知道,可無論是廚藝還是女紅,我都可以去學……」

琬兒溫和一笑,輕柔的撫著我的臉,與我抵額相觸,便輕易的壓制住了我——些焦灼的情緒。

「傻瓜,無論是廚藝也好,女紅也罷,只要你想學我都可以教你,我的駙馬這般聰慧,肯定都能學得會的。」

我知道琬兒這是在安慰我呢。

只見琬兒牽過我的手,撫著我修長的手指,笑著繼續說道︰

「只是啊,比起廚藝或者女紅,駙馬的這雙手似乎更適合拿筆管呢!」

啊,我果然就是個百無一用的書生!

伸手抱住了琬兒,隨說我這——沒用心里——點沮喪,可我知道琬兒的意思是讓我做好自己便可。

「我的這雙手不僅適合拿筆管,更適合抱你呢!」

琬兒微微臉紅,小拳拳捶了我一下。

我抱著琬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媳婦兒啊,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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