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赤海讓人下去，自顧自沉默良久。
一個都沒有……
那豈不是證明他真是因為沒經驗，所以才遭她嫌棄？
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挫敗的心態，渾然不覺得自慚形穢，反而還如是想到——
哦，那她可真幸運，竟然是他親過的第一個女人。
很好，看在這一點的份兒上，他可以讓她以後在東宮的地位，從粗使丫頭晉升為通房丫頭。
*
這日夜里。
公孫吉睡得正香，甚至還做起了美夢……
他走在前頭，夸獎了無數貌美的漂亮姑娘，有閨閣千金，也有嫁作人婦的婦人。
不知多少人揮著拳頭想要打他，然而那又怎樣呢？
他身後跟著繁星，一個絕佳的打手。
那些人都覺得，不過是個小丫鬟而已，肯定擋不住他們。
可是緊接著，他們就紛紛被掀翻在地，只能用痛恨又怨恨的眼神，死死盯著他，卻又無能為力。
就在夢里正洋洋得意的時候，公孫吉覺得全身陣陣發寒。
冷得他想抱緊被子，卻冷不丁踫到一條手臂。
于是，頓時驚醒。
醒來才發現，自己榻邊坐著一個黑影，脖子上還橫著一把冰涼冰涼的匕首。
透過從窗戶那里泄進來的月光，依稀能看清楚，坐在他榻邊的人……
似乎有點眼熟。
好像是……公孫樂善身邊的那個小廝？
他無意中見過一次，沒大注意。
雖然對方氣宇軒昂，完全不像個小廝。
但是……關他屁事。
那麼多漂亮小丫鬟他都關注不過來，為什麼要關注一個小廝？
可是現在，對方竟然坐在了他床邊！
他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就因為他只關注了丫鬟，所以特意模到他房里，搏存在感嗎？
「好漢，有話好好說，只要條件不過分，我都可以答應的。」公孫吉習慣性認慫。
他也不是慫，他就是識時務者為俊杰。
譬如說，安國公府的世子，也就是他大伯父安國公的親兒子，跟他那未過門的未婚妻子合伙綠了他。他都能舌忝著臉喊聲嫂子，將綠帽子穩穩當當接好。
要不然，還能咋的？
知道自己無能為力的時候，就應該坦然接受啊。
就好像現在這樣，至少還能保住一條狗命。
封赤海久久未言。
將公孫吉嚇得夠嗆，小心翼翼補充道，「稍微過分點的，我也可以答應。」
不外乎就是劫財劫色嘛。
劫財，完全沒問題。
劫色……他咬咬牙，也可以。
「那天挨的打，還記得麼？」封赤海問道。
他一開口說話，公孫吉就認出來了這道聲音。
記得啊！他做鬼都記得！
就是那個要死的缺德的，打他就算了，還要留懸念。
讓他挨打的時候，心心念念都想著，萬一打完還得死，這次真的血虧。
公孫樂善身邊的這小廝，到底是什麼人啊？
殺傷力這麼大！
不對，他跟他之間有什麼恩怨嗎？
為什麼三哥兩次整他？
不過既然是熟人，公孫吉覺得自己就不太擔心生死問題了。
畢竟這位好漢既然上次沒有殺他，那麼這次殺他的可能性也不大。
「記得記得，好漢，我回來之後什麼都沒說出去，您就知道我的嘴有多嚴實。有話您直說，萬事好商量。」
「听說，你過幾日要回京城。」
「是是是。」
「我想去京城。」封赤海簡潔明了道。
公孫吉腦子宕機，「好漢，您要去京城，可以直接去啊。」
「以你的名義，向公孫樂善借用我，行麼？」
封赤海雖然嘴上問著行麼，可那慢條斯理的語氣，分明就是告訴公孫吉一聲而已。
公孫吉這麼識時務的人，怎麼可能說不行？
當即就點頭答應。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人暗地里身份應該不低，卻非要用這種方式跟他去京城？
但是他懂得的，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好奇心少。
好奇心多，活不長。
「行行行，沒問題。」公孫吉忙不迭說道，「反正我已經問公孫樂善討要了一個小丫鬟去京城，帶上好漢您，完全不是問題。」
公孫吉敏銳覺察到，他提到小丫鬟的時候，周遭似乎又冷了幾分。
頓時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不會吧？
該不會吧？
但是不管會不會，公孫吉為了保命，還是立即將馬屁拍起來。
「好漢，當初我無意中見您一面，就覺得您天人之姿，偉岸無比，無人能擋。如今證明，我當初的眼光果然沒有錯……」
可能是因為他話太多。
對方一個手刀，直接將他劈暈過去。
*
第二日，公孫吉去見公孫樂善的時候。
發現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廝，就在公孫樂善身邊，靜靜的看著他。
公孫吉差點沒嗷的一聲哭出來。
昨天晚上的事，果然是真的，不是做夢！
你看你看，那位好漢，他眼神是多麼可怕！
他分明就是在威脅他啊！
他照做難道還不行嗎？
自覺受到威脅的公孫吉，開口向公孫樂善討要他身邊的「小廝」。
公孫樂善有些驚詫，「吉兄為何會想要我身邊的鴻鵠？」
公孫吉心里苦，如果我說是他拿刀逼著我，你會信？
「我這人，喜歡雙數，還講陰陽。要走你院子里的小丫鬟，正巧，我看你身邊的小廝也挺順眼。」本公子是被逼的，救救我，嚶！
公孫樂善自前兩日劇痛暈厥後，至今仍在病床上躺著。
听公孫吉提起那個叫繁星的小丫鬟，不知為何，又開始覺得隱隱作痛……
他似是與那小丫鬟相克。
難受！實在是太難受了！
卻還是強撐著對公孫吉說道︰「吉兄有所不知，我身邊的小廝並非家奴，只是因為遭逢變故，流落到公孫府。你想讓他隨你進京，我做不了主，只怕還得你親自問他意願。」
公孫吉抱著上墳的心情問封赤海道︰「這位好……兄弟，願意嗎？」
其實當時心里想的是，求求你別願意。
然而事與願違。
封赤海難得的勾了一下唇角，笑得比吃人還可怕，「自是願意的。」
公孫樂善再度詫異。
「鴻鵠」竟然會答應跟素不相識的公孫吉離開，委實想不通。
不過人各有志，他也沒辦法阻攔。
只是，玉心只怕要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