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小野種,竟然敢氣他媽!
秦杰氣勢洶洶想要給秦犴一個教訓,結果反遭秦犴一把拎住衣服,一刀直接架在他脖子上。
秦犴的手,一直在發抖,所以一不留神,秦杰脖子就開始出血。
「星星很疼,我只知道我要帶她去醫院。你不給錢,不讓她活,我把秦杰殺了,然後殺了你。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秦杰嚇得嗷嗷叫,還有一半是疼的。
媽媽,他太疼了!
他肯定流血了!
這世上的人最怕的是什麼?
當然是那種橫到不要命的!
你別看李秀麗平時脾氣那麼潑悍,可實際上要真遇上個硬茬,她心里也慌。
其實就是名副其實的色厲內荏,更何況她後半輩子的希望,此時此刻正被秦犴抓在手上,要是菜刀一不留神……
那可真就是當場沒命了!
李秀麗心里虛,繁星怎麼栽到鍋里去的,她自己心里清楚。
所以心虛之下,還是給了一筆錢給秦犴。
*
山路怎麼就那麼長啊,秦犴甚至都覺得已經長到讓他絕望了。
十二三歲的少年背著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視做親人的小姑娘,一步步在黑暗中前行,邊走邊哭,眼淚都快要流干了。
「星星疼不疼啊?」
「疼就要跟哥哥說哦,哥哥給你呼呼。」
「哥哥今天又給你帶糖回來了呢,女乃糖,香香的,等你好了,我就剝給你吃。」
可是不管他說什麼,趴在他背上的繁星就像是已經被開水燙死了的小豬仔似的,應都不應一句。
只是偶爾,發出低微的「啊嗚」聲。
見過剛被活剮了皮的幼獸麼?明明已經疼得要命,可卻還是吊著半口氣,從喉嚨里發出低微的喘息聲,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下最後一口氣。
秦犴也覺得自己像是被活剮了皮似的,渾身都疼,尤其是心疼!
他一路上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趕到鎮上。
班主任就住在學校附近,家里有摩托車,秦犴找上門去,大半夜的將門拍得砰砰作響。
老師剛一開門,就只見門外的黑影子「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嚇得他差點沒倒退一步。
等發現是自己班上學生之後,這才驚魂未定的拍了拍心口,「這大晚上的,你不在家,跑老師這里來干什麼?怎麼背上還背著個人?」
「老師,我妹妹被燙傷了,您能不能送我們去縣城?」秦犴一開口,就帶著濃濃的哭腔。
班主任趕緊進屋拿了鑰匙,領著秦犴就走,「還說什麼能不能,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們家大人是怎麼搞的?孩子被燙傷了,就任由你這麼帶出來,還有沒有把命當一回事了!」
鎮上距離小縣城,騎摩托車大概四五十分鐘。
班主任雖然頭發少是個地中海,但是他開車快啊!
一路風馳電掣,簡直將摩托車開出了跑車的風範,愣是在三十多分鐘內將人送到了縣醫院。
「有錢沒?」學生都是來討債的!大半夜的還得在醫院跑上跑下,幸好他還年輕,要再過個十幾二十年,一把老骨頭都能被這群兔崽子給熬死。
班主任在跟秦犴說話的時候,才注意到這孩子渾身都在打顫。
就連說話,都能听到牙齒相互磕踫的聲音。
「帶…帶了。」
「老師在縣醫院有熟人,已經跟他打過招呼了,會全力救治你妹妹。你按時繳費就行,實在沒錢,也可以拖幾天。」
秦犴兩手緊握成拳,抿唇,一言不發。
沉默。
好半晌,才嘶啞著聲音問道,「我妹妹,她會沒事的,對吧?」
其實心里很清楚,怎麼可能沒事?
她被燙得那麼嚴重,甚至連頭發都被燙掉了,稍微模一下,就是一大把頭發往下掉!
可這個時候的秦犴,就是需要個安慰而已。
「會沒事的。」班主任斬釘截鐵的說道。
因為明天還有課,所以老師得先回去。等離開醫院之後,才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真是造孽了,年紀小小的,被燙成那樣。
只不過有些事情,他也只能略盡綿力,不可能傾家蕩產去幫。
以前他還年輕的時候,也有幾分血性,剛來到這麼貧困的地方,想要憑借自己滿腔熱血和善良,送這里的孩子們去接受更好的教育。
越是窮的地方,就越是不注重教育,尤其是不注重女孩子的教育。
那個時候,他幾乎將這里大大小小的村子全都走了一遍,勸人家將孩子送去讀書。甚至還自掏腰包,阻止一些人家將自己的女學生賣給老光棍當媳婦。
結果呢?
他自己老婆都差點跑了,那些人家收了錢之後,照樣還是把女兒給嫁了出去。
尤為讓他覺得痛心的是,幾年之後,再遇到那些自己傾力幫助的女學生,她們一個個早就已經為人母了,然後繼續走上了重男輕女的道路……
既痛心,又諷刺,同時還覺得有些無可奈何。
今天晚上這小姑娘,傷得這麼重,結果只有秦犴這個哥哥送來醫院。
他就算不去了解情況,也能猜得到,估計就是家里人不注重這小女孩兒,不想在她身上花錢罷了。
*
李秀麗給了……
六七百塊錢。
班主任在臨走前,拜托自己熟人幫忙多照顧著點秦犴。
劉天明看著這幾百塊錢,青筋都在暴跳。
他只是醫院里的一個小科室主任,就算能多照顧著點,也不可能倒貼錢給病人治病吧!要是只差個幾百塊,他倒貼就倒貼了,全當是積德。
但是那女女圭女圭的後續治療……
不便宜啊!
秦犴心思很敏感,小心翼翼的問道,「醫生叔叔,請問是不是錢太少了?」
劉天明心軟,于是將話說得比較委婉,「的的確確是少了點,要是能湊的話,還是盡量多湊點錢過來。」
「你也不要太害怕,無論如何,醫院會盡全力,保住你妹妹的命。」
畢竟人都已經送到醫院急救室了,不管有錢沒錢,都會先把命救下來。
「那我先去湊錢。」秦犴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眼神閃了閃。
劉天明只以為這孩子說去湊錢,應該是回家要。
而實際上,秦犴在離開醫院之後,就直接去了縣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