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陸眠猛地打了個噴嚏。
虞人司空見換了一輛轎車過來接應她了。
她身上濕透了，即使車內開得暖風很大，她也覺得冷到了骨子里。
陸眠往車座椅里蜷縮了幾下，她知道，不光是因為跳下湖水救人的原因，還來自RE因子的副作用。
還好，是在一切都結束的時候生效。
「怎麼了？」司空見一邊遞給她濕巾，一邊問著。
陸眠揉揉鼻尖，用濕巾蹭掉皮膚上的髒污，「沒什麼。」
「眠眠。」司空見欲言又止，看著她沉默著擦臉、擦手，也沉默著一張一張的遞給她濕巾。
過了好一會兒，司空見才問道︰「你在實驗室，有沒有看到防護裝備？」
「嗯。」陸眠悶聲。
「你有沒有覺得上面的有個物質，很眼熟？」
陸眠指尖頓了一下，模到了脖子里的戒指。
被華楹帶到實驗室的時候，大概是對方太過自信，都沒有搜身，陸眠的所有東西全都保留著。
司空見看她的模樣，大概是知道了，沒再說什麼。
倒是陸眠主動解釋了一句。
「我相信他。」
司空見愣了一下，心中瞬間涌起一股酸澀。
他多嫉妒蕭祁墨啊。
能讓陸眠毫不猶豫的說出相信二字，能讓這丫頭這麼堅定的維護著。
司空見扭轉過身，情緒低落的窩在副駕駛，不說話了。
虞人隔著後視鏡看了陸眠一眼，落寞寂寥。
有些人，還未登台，就已經退場。
那句台詞，終究沒有說出口的機會。
陸眠慵懶的靠在窗邊，她雖是在看窗外的風景，腦海里卻不斷的回憶著蕭祁墨臨走之前留給她的那封信。
他說︰他18歲研究出了墨粒子，是他在物理上的一個里程碑。
他說︰墨粒子在實驗室失竊，他這些年一直在努力找回。
他說︰這件事發生在2015年5月13日，他在同一天宣布退出素風游戲，也在同一天離開獵影戰隊。也是在這一天，封存了所有有關物理方面的東西，交給爺爺保管。
他說︰他不會忘記這一天。
他還說︰對不起。
陸眠心想他明明只是在平靜的敘述著這些事，她的心，卻疼得厲害。
她終于回憶了起來，他曾經對自己說了好幾次對不起。
每次都帶著化不開的沉重，她當時沒領悟到。
沒關系啊。
她不生氣，真的不生氣。
她也相信他的話，堅定的相信。
「帥虞，再開快點吧。」陸眠聲音暗啞的開口，她迫不及待要回去了。
虞人頓了下，「好。」
——
陸眠重新回到了辦事處，就像她走的時候悄無聲息，回來時，也沒有人發現任何異常。
而她個人的表情就更淡定，就像是出去買了顆大白菜一樣，若無其事。
司空見覺得她表情管理的功力一級棒，任誰都想不到，這位少女剛剛以一己之力，鏟平了非法實驗室的老巢。
就如同當年十三號救人，一舉成名一樣。
她所做的事情，超出了一個高中生的極限。
誰能想象的到，這個地獄魔鬼般的女孩，其實也只是一名高一學生而已。
而她的那些同學，肯定也無非想象，她在外地，不是在玩，而是在抓捕罪犯。
反正，辦事處上下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唯一一個心里打鼓的，便是王昕瞳了。
她以為……陸眠應該回不來的。
這個消息晴天霹靂，嚇得她直接躲在醫務室，沒再出來。更悄悄的收拾了行李，只要得到允許後，就離開辦事處。
只要再也不跟陸眠打交道，就沒有人知道她做過的事情。
陸眠沒工夫搭理她，王昕瞳能保持沉默，正好隨了她的心意。
她現在被RE因子的副作用支配，開始有發燒、無力的癥狀了。
司空見去醫務室給她拿了點退燒貼。
「我能理解你，身體肯定有種透支了的感覺吧。」司空見撕開退燒貼的包裝，細心的給她貼在了額頭上。
換了一身干淨衣服的陸眠，此刻躺在床上，有些發虛。
她听著司空見嘴里的「透支」二字，並不覺得他們兩個能感同身受。
「整個辦事處沒人知道你出去，虞人也把監控什麼的都給改了，你可以繼續當乖乖听話的好孩子。」
「昂。」陸眠撇嘴，「答應他的事情，至少要表面做到。」
好一個表面做到。
司空見又氣又嫉妒，還不是因為在乎！
他賭氣般的在陸眠臉上又貼了好幾張退燒貼，「先顧好你自己吧。」
「知道。」陸眠懶懶散散的揮了下手，「你先出去，我一個人可以的。」
「確定？」
「嗯，家里男朋友小心眼。被他知道了，不好。」陸眠溫溫和和的說著。
司空見站了起來，五味雜陳的走了。
「司空。」
等他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听到陸眠喊了他一聲。
男人的鳳眸微亮，回頭看過去，「後悔了吧？」
「……」陸眠盯著他的眸子，頓了一會兒，認認真真的開口︰「別再喜歡我了。」
司空見的胸腔，突然疼得窒息。
眼底的光，一下子暗淡了下去。
新界實驗室沒能傷了他，這句話，卻要了他半條命。
陸眠狠著心，無比坦白的告訴他︰「我這輩子，應該就是蕭祁墨了。」
「……」
司空見快速的嗯了聲，倉皇的離開了她的房間。
所以。
你是一點都不記得那件事了嗎？
——
蕭祁墨是第二批回來的人。
他們這些人能平安歸來，辦事處上下就跟過年似的，達因強烈要求開派對，直奔廚房點了超多他喜歡吃的Z國菜。
再不抓緊吃，就來不及了。
辦事處的網絡也逐步放開，達因拿著手機，給自己以及隊伍里的那群辣條控們，下單了好幾箱辣條。
Z國購買辣條跟不要錢似的，他在他們本地買，價格就翻了好幾番。
汪致琦、孫輝、墨釩三個人，則是第一時間來找陸眠報喜。
他們甚至忘了，身後有個虎視眈眈的男人，在盯著他們。
蕭祁墨氣得腦殼疼，壓著那股子醋意，只好先回房間洗澡。
陸眠的房間里，一下子涌進來三個人，爭先恐後的。
再次見到這幾個人，一個個生龍活虎的在她面前喋喋不休，陸眠忍不住覺得他們還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