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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這個詞語對于陳萬齊來說,如此陌生,于是在女孩說完這句話的好幾秒以後,他才明白這個詞所代表的意思。

嘴里有些發咸發苦,那些稱為眼淚的東西,在浸透掌心後,竟也有些流到了唇角,在無意抿唇間舌忝舐進嘴巴里。

眼淚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明明是表達悲傷的產物,可是在你痛到極致的時候不會哭,絕望到極致的時候不會哭,卻在這個被人關懷的時候,陡然落下。他甚至不知道,要用一個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自己的眼淚。

苗苗握住陳萬齊的手腕,輕輕向下拉,她已經想好了,如果這次眼前的少年依舊拒絕讓她看見容貌,她便避開他的傷口。

可這一次,也不知道是因為對自己眼淚的詫異,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少年的心思早已被轉移,竟也忘了反抗。

手指被拉下,猙獰的傷痕布滿了本清秀的臉龐,那凸起的傷痕,削掉的血肉,讓他的臉都已看不出人形的模樣。

苗苗捧著他的臉,看了半晌,沒了手指的遮擋,將自己最為恥辱的地方暴露在外,讓陳萬齊充滿了不安感。他眼神躲閃,垂眸看著一旁的地,半點不敢聚集到眼前的女孩臉上。

突然,他感覺到臉上吹來一陣柔風,帶著溫柔的香氣,他詫異的抬頭,便見那個女孩輕輕的吹著自己的臉龐。

「有人和我說過,要是傷口太疼,就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少年的傷口已經太久了,都已經長成了疤痕,苗苗沒有在少年剛有傷痕的時候,便認識他,所以無法撫慰治療他的曾經。

如今,她能做的,便只是用這種類似于心理的安慰,讓少年對于曾經的痛苦回憶減淡一點。

陳萬齊看著面前的苗苗,眼楮眨都不眨,仿佛是被點了穴一般,連呼吸都屏住了。

他知道自己的丑陋,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到底是什麼模樣,所以他雖然恨世人對自己的態度,卻也有種從靈魂刻到骨子里的自卑感。

自卑到極致了,便會用各種凶殘和高傲來偽裝自己,好像自己只要丟棄了身為進化種族的感情,成為只懂得殺戮的蟲族,便無意世人的目光了。

在苗苗溫柔的語氣中,陳萬齊心里原本沸騰著的血腥殺戮之意漸漸平息,卻再緩緩對上她的視線時,整個人僵硬了一瞬後,瞬間慌張起來。

她的眼楮很溫柔,很包容,很平靜,是陳萬齊從被研究開始,就從未在任何人眼中看過的溫柔。

里面除了關懷和心疼,不見半分陰霾和嫌棄,可這樣明亮溫柔的眼中,倒映出的,卻是一張讓人看了能做噩夢的丑陋面容。

陳萬齊僵硬了一瞬,便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一樣,慌亂的掙月兌開苗苗的手,滿目慌張的去找自己的面具。

直到手指哆嗦的將面具扣在臉上,一直渾身發抖的他,才慢慢平靜下來。

好惡心!

那樣的臉,真的好惡心!

連他自己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吐,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忍下內心的厭惡,裝作出一副關懷的模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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