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直郡王一拳一拳打在八阿哥身上，六阿哥捂了捂自己的腮幫子，拳頭打在肉上的聲音實在是讓他有些牙疼。
又等了好一會兒，眼瞧著八阿哥要被直郡王打的不像樣子了，康熙爺身邊的魏珠卻忽然到了這頭來。
六阿哥眼皮一跳，心說糟了，這事兒被皇阿瑪知道，估計又要所有人一同受罰了，當下便遠遠的喊了兩聲︰
「大哥，你快住手啊，八弟的身子哪里禁得住這樣的打！」
演武場里的直郡王听了這話，自然也是不會收手的。
不過六阿哥也不是說給他听的，是說給魏珠听的，確切的說，是想要借魏珠的嘴說給皇阿瑪听。
道不是說想讓皇阿瑪對他網開一面，因為皇阿瑪根本就不會讓他們躲得過去的。
六阿哥的目的，無非是想讓康熙爺的火氣不要那麼重而已。
知道自己兩個兒子相互打傷了是一碼事兒，若是知道自己兩個兒子在打架，另外一群兒子在看戲，啥都不管，那麼火氣又是另外一個階段了。
這些個皇子，甭管年歲大的還是年歲小的，一個個都是人精。
當下也是立即扯著脖子喊，讓直郡王抓緊收手。
不過，忙嗎不是一個輕易就听人勸的人。
所以，兩刻鐘之後，康熙爺的寢宮外面跪了一排，連四爺也不能幸免。
四爺其實早就料到會有這麼個結局了，當下了被傳召過來一同跪的外面，倒是也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
別說他了，太子這會兒不也跟著跪著呢？
說來呀，他們這些個皇子們已經挺長時間沒有再門前跪著了，到底大家年歲也都大了，也不像是小的時候經常惹禍。
再者，他們如今親王郡王的，康熙爺多少還會給他們一些顏面。
這般跪著的情形更是少，四爺其實還覺得有些懷念，特別是看到八阿哥那張青腫的臉，四爺心情更是不錯了，敢堵他的福晉，就應該知道後果才是。
四爺才不在乎什麼打草驚蛇，若是想要硬踫硬，他奉陪就是了。
直郡王這會兒眼楮瞪得老大，活像是要將邊上的四爺吃了似的。
如果不是因為老四，他又怎會去打老八？
如今鬧得弟弟同他疏遠了不說，還被皇阿瑪罰到這兒來跪著。
都多大年歲了？竟然還被罰跪，他身為大哥，臉都丟盡了！
看向四爺的眼神里愈發的不滿了，尤其是看四爺這會兒神色閑適的模樣。
當然，看著四爺的人不只直郡王一個，包括八阿哥，還有六爺，這會兒時不時的都在注意著四爺。
不過，四爺依舊是老神在在地跪著，像是瞧不見他們似的。
邊上的太子，這一刻看大伙若有似無的目光都落在四爺的身上的時候，心情卻是有些復雜。
忽然想起前幾日的事情來。
前些時日，老四剛剛被封為親王，皇阿瑪便將進封親王的大小事宜交給自己的人辦。
有關冊封禮折子擬好之後，自己看過沒有紕漏，便立即逞給皇阿瑪了。
可皇阿瑪接到折子之後，卻是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接著遍讓他退下了。
當時皇阿瑪雖然沒有說什麼，但他知曉，皇阿瑪應該是對他制定的這個冊封禮有些不滿意。
只是他看過折子了，一直是遵循舊的儀制辦的，不知皇阿瑪到底是不滿意在何處？
最近皇阿瑪對他似乎不再像從前一般了，他能看出來皇阿瑪的臉色幾何。可他不知道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又過了幾日，他四弟便將他的那本折子拿來給他看了，說是想跟他拿個主意。
太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這折子既然出現在四弟的手上，那定是皇阿瑪將這折子拿給他瞧的。
太子其實也是有些氣悶的，皇阿瑪若是不滿意他這折子，同他說上一說，他改就是了。
若是最初便想要給四弟看，那便直接交于四弟便是。
他堂堂一國太子，也沒有閑心做這樣小的事情。
更何況這樣的事情還里外不討好。
他不怨懟四爺，這個弟弟也沒做錯什麼，但是卻有些怨懟康熙爺。
皇阿瑪曾經給了他那麼那麼多的寵愛，出生起，沒多久他便是太子之尊。
穿的衣裳，用的膳食，所有的東西，無一不精致。
皇阿瑪從前也是信任他的，只是近些時日卻忽然變了。
太子有的時候真的很不錯，他不知道他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皇阿瑪若是無心將那個位置傳給自己，當初又為何要給自己那麼多的希望呢？
以至于現在他都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四爺。
因為皇阿瑪的很明顯對自己和對老四的態度是不一樣的。
從前，這個弟弟一直跟在他身邊幫他辦了不少的事，他只覺得欣慰。
可是到如今，他已然坐上了親王的位置，比他更得皇阿瑪的信任。
太子有的時候就在想，即便是以後自己登基為帝，能給他的什麼呢？該給的，皇阿瑪都已經給過了，不是嗎？自己還怎麼籠絡他呢？
親王之尊，手握實權，皇父寵愛，甚至還擁有著聰慧的子嗣。
他又為何，要屈居于自己之下呢？
明明才干各方面都不遜于自己，不是嗎？
平心而論，太子心想，若是自己是老四，都不保證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面對四爺他時常會有一種無力感，他不知道以後用什麼東西才能籠絡住四爺，他也不知道老四為什麼會願意屈居于他之下，單單是因為曾經幾年那些個兄弟情誼嗎？
怕是也不盡然吧？
說是當年的兄弟情誼，但其實自己最初不也是看中了他的才能嗎？
老四那般精明，他會不知自己的心？
思慮片刻之後，他苦笑了一聲，有的時候真的覺得挺累的。
再說此時宮殿里面，德妃正陪著康熙爺一同作畫。
她瞧了一眼外面跪著的一排皇子們，又瞧了瞧時辰，眼瞅著這已經跪了一個時辰了，再跪下去，怕他們上了膝蓋受不住。
恰逢康熙爺這會兒已經收筆了，她便奉上了一杯茶，柔聲勸道︰
「皇上，孩子們平日打打鬧鬧也是尋常的，讓他們起來吧？
如今年歲都大了，這般人來人往的，瞧見了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