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柳廣眼底隱著的所有殺意就都釋放了出來，眸色陰狠的看著她，「九十九號，做人不能太聰明，太聰明的人容易遭人忌憚。」
「我就當你這是在夸我了。」
「看樣子你現在特別想殺我，那如果我告訴你，柳俊青是死在我手里呢，你是不是更想殺我了？」
看到柳廣更濃烈了幾分的殺意，顏瑾虞心道，果然，柳廣很看重柳俊青這個兒子。
不過，在場除了柳俊青，不少人听到顏瑾虞這麼說，都很詫異。
尤其是閔如風三人和秦灝。
是的，就連當時和顏瑾虞在一起的閔如風，都不知道柳俊青是她殺的，因為他們是去采藥，兩人又剛好分開了。
顏瑾虞出手將柳俊青殺了後，覺得這只是解決掉一個鬼剎島的人，左右鬼剎島里的人死在她手上的多了去，她沒當回事，自然也就沒和閔如風提起。
只是當時槍響，閔如風不想招惹麻煩，就帶著她匆匆離開了那里。再後來的事，顏瑾虞就不知道了。
秦灝當時也在場，不過他沒看到顏瑾虞，他和殷九燼一樣，以為柳俊青是踫巧死在他們當時要圍剿的敵人手里。
看向殷九燼，見他沒有一點意外，秦灝才清楚殷九燼已經知道了。
「你說真的？」柳廣問。
「我看起來像開玩笑？難道在你看來，我們是可以開玩笑的關系？就算我們如今不是敵人，關系還很好，你我的年紀差距這麼大，我也不可能和你這種老年人開玩笑啊！」
眾人︰「……」
柳廣一雙眸子緊盯著她，仿若要直接用眼神殺死她一樣。
為她殺柳俊青的事憤怒，更為她這番話憤怒。
「你那時在月牙大森林？」柳俊青在哪里死的，柳廣自然知道。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我那時如果不是在月牙大森林，又怎麼可能殺了柳俊青？」
柳廣面色陰沉，「你為什麼要殺他？莫不是你當時就認出殷家二少來，看到他對殷二少出手，就殺了他？」
這還真是個美麗的誤會，顏瑾虞想說。
不過她發現，柳廣這麼一問，在場不少人，包括阿風，都一副很好奇、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的樣子。
于是她就像看智障一樣看柳廣，「你是在搞笑嗎？」
「我兩歲到鬼剎島，在那之前，可是連九哥的面都沒見過，又怎麼可能認出他來？不過如今想來，我倒是很為自己當時的舉動感到高興。」這話可不是說給柳廣听的，是說給阿風幾人听的。
柳廣還不值得她這麼如實相告。
「你若真想知道我為什麼殺他，我可以告訴你。」
勾唇一笑，有點張揚，「還能為什麼？就是看他不順眼唄。」
「你……很好！」
「我好不好，就不勞你掛心了。那麼現在，我將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了你，你是不是應該將你剛才要說的話說完？」
柳廣掃一眼四下，敵我力量確實有些懸殊。
他才緊握手中的匕首，不讓自己一怒之下直接出手。
「我自來言而有信，既是說了會告訴你，自然不會食言。」
「你幾乎都猜到了，不過有一些你猜錯了而已。」
「俊青確實是因為他母親給他定下的婚約而看重玉清婉，不過在他被我派出來執行任務以前，他就已經對玉清婉上心，並非是後來。」
「所以打從一開始，他就是因為玉清婉才執行的這個任務。我答應過他，只要他將這個任務完成，我便放他和玉清婉自由。」
「至于他遲遲不按我的要求行事，最後卻選擇動手，也並非想要解月兌自身，不過是因為他看重的未婚妻惦記了別人，嫉妒心作祟，加上有我的任務在，只要他完成了任務就能帶著玉清婉遠走高飛，多番考慮之下，完成我的任務就成了他最好的選擇。」
眼底閃過一抹算計，「不過在他將執行任務前，他聯系過我，隱隱中他透露給我一個信息。」
「比起以前渴望的自由，他似乎更想要權勢。」
「或許，是玉清婉的移情別戀刺激了他。」
當他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她的意圖？
就連外界都知道，殷九燼當年在部隊里和俊青關系極好，殷九燼退役也和俊青有著莫大的關聯。
被背叛以後，還為守住俊青的名譽而和家里鬧翻。
俊青的背叛，估計早就成了殷九燼的心結。
九十九號真是厲害，如果不是殷九燼的表情因提起柳俊青時有細微的變化，怕是連他都要被騙過了。
想讓他順著她想要的答案回答，讓殷九燼解開心結？
想得倒是美。
雖說殷九燼的心結對他往後行事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但能給他們添堵，他敗了這一場，心里多少也能暢快些。
那滿地的尸體都在提醒他，這一次，他損了多少人手！敗得有多慘！
看他這番話說出來，九十九號和殷九燼的面色似乎都有些變化，盡管不明顯，卻也是有變化的。
九十九號還擔心的看了殷九燼一眼。
這樣，他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至于俊青暴露身份的真相，他們知道的時候，就是他們的死期！
「倒是沒想到，殷二少魅力這麼大，我兒那麼優秀，竟也能讓與我兒同進退那麼多年的玉清婉移情別戀。」
顏瑾虞收回看著殷九燼的目光，笑著看向柳廣，「也不看看是誰的未婚夫，我九哥魅力自然是大的。」
「……」柳廣古怪的看她一眼。
「這也算完成了你的條件，那麼，希望下次見面，九十九號還能完好的站在我面前。」
顏瑾虞笑道︰「我十八歲，你五十歲，你說會是誰先不完好？指不定我們下次見面，你就真坐輪椅上了。」
「走那麼急做什麼？你輪椅不帶上？」
柳廣回頭，眼神陰狠。
顏瑾虞不受半點影響，淡定的回視。
「曜兒，阿郁，還有白……鳳昀，走！」
「等等。」卻是鳳昀淡淡出聲。
柳廣擰眉，「怎麼，你想反悔？」
「我繼承了父親的良好品行，自是言而有信，這一點你大可放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顏瑾虞的影響，鳳昀竟也說出這樣噎人的話來。
提起鳳黎，不就是故意找柳廣的不痛快？
柳廣對鳳黎的恨那麼明顯。
「我答應你，是有兩個條件為前提，剛才在那邊被人打斷，我才沒提起，並不表示我忘了。」
「有一個條件是，我要立刻和我母親通電話，你莫不是忘了？」
「沒通過電話，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
柳廣以為他說的被人打斷，指的是凌•瓊斯突然出現。
實則鳳昀當時是怕二樓的殷九燼被發現，才沒提起這事，好讓殷九燼不那麼好奇接下來的事，及時離開。
因為鳳昀很清楚，如果他要和他母親通話，殷九燼一定會繼續听下去。
柳廣還真忘了這事。
「你看過視頻。」他說。
「視頻可以作假，誰知你是不是找了個人整容成我母親的模樣，故意拍個無聲視頻來誤導我？畢竟當年，我父母的尸首是外祖父親自確認過，並已入土為安。」
听到鳳昀提起他的母親，在場除了柳廣的人，就只有殷九燼這個知情人沒有任何意外。
顏瑾虞心下都有些詫異。
原來還真和她猜的差不多啊。
鳳昀的母親，就是殷九燼的姑姑……
看殷九燼的神色，好像對他這個姑姑很是在意。
顏瑾虞尚且有些詫異，更何況其他人。
皆面露驚疑。
「所以，你是要現在通電話？」
鳳昀沒有廢話，只淡淡道︰「視頻電話。」
「聲音也可以偽裝，單是听到聲音，我信不過。」
柳廣看他的眼神更為不善。
果然不愧是鳳黎的種，和鳳黎一樣令人不喜！
多在這里停留一秒，就多一分危險，誰知道九十九號會不會突然發瘋改變主意？
九十九號有時候就像個瘋子。
一個從不按常理行事的瘋子！
拿出手機撥通視頻，那邊傳來一道女聲，好像喊了一聲「先生」，應該是柳廣派在殷瀟瀟身邊守著的下屬。
柳廣交代清楚，那個下屬就將手機拿到殷瀟瀟對面，將攝像頭對準她，視頻里就看到了殷瀟瀟。
殷瀟瀟依舊坐在臨窗的沙發上看著窗外發呆。
柳廣盯著視頻里的畫面看了一會兒，才將手機遞給鳳昀，「三分鐘。」
顏瑾虞看到，鳳昀接過手機的時候，手抖了一下。
哦，好像不止是手，他整個人都有些顫抖。
那邊的人應該沒敢靠太近，但也已經足夠看清殷瀟瀟的臉。
「媽。」鳳昀對著視頻里的人喊了一聲。
看似雲淡風輕不帶任何情緒的一聲，實則，了解他的殷九燼，很清楚此時他心里並沒有這麼淡定。
殷九燼就站在一旁，雖然沒有刻意走近，卻也看到了視頻里的人。
顏瑾虞當然也看到了。
心下感嘆，殷家人的基因真是好，殷瀟瀟哪怕臉上留下了些歲月的痕跡，也依舊是個大美人。
即使她坐在那里什麼也不做，也難掩她大家千金的風範。
她听到聲音，似有所感，放在腿上的雙手動了一下，而後兩手交疊，淡淡往攝像頭，或者說往視頻上看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繼續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人一樣，盯著窗外發呆。
鳳昀心下一慌。
母親這是怎麼了？連他都不認識了？
抬眼看向柳廣，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受什麼影響，「她不發一言，我怎麼知道她是不是我母親？她看起來並不認識我。」
「你都說了是看起來，我若真要找個人來騙你，會找個認不出你的人？」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柳廣看起來有點煩躁。
「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那我母親這是怎麼了？」
「當年重傷留下的後遺癥。」柳廣不耐煩道。
這不耐煩的語氣，倒更像是在掩藏某種情緒。
反正在顏瑾虞看來是這樣。
「那我要如何確定她是不是我母親？你說找人來騙我，不可能找一個不認識我的，這可未必，萬一你怕她會在我面前露餡，故意讓她裝出有後遺癥認不出人的模樣來……」
鳳昀話還沒說完，柳廣就打斷他，「好，你想確定是不是你母親，就遂了你的願！」
「將手機給曜兒！」
黑曜？
鳳昀微微蹙眉，又與黑曜有什麼關系？
顏瑾虞和殷九燼對視一眼，顯然兩人也和鳳昀有同樣的疑惑。
黑曜沒動，就站在那里。
鳳昀也沒動，打量完黑曜，就將疑惑的目光投向柳廣。
其實，他早就確定視頻里的人就是他母親了，哪還需要她開口？
「曜兒。」直到柳廣開口，黑曜才動。
上前，「手機給我。」
鳳昀遲疑一秒，不舍的將手機遞過去。
卻見一直面無表情的黑曜對著視頻里的人，笑了，「媽。」
這一聲，嚇得鳳昀身形一晃。
以為是他听錯了。
這時，視頻里的人有了反應，對著視頻笑得很溫柔，「是曜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