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雖然也是滿心驚懼,但比起那幾人來,膽子倒是大了些,至少不至于被嚇暈過去。
「不、不知是您,多有冒犯。」
這話是對顏瑾虞說的,態度十分恭敬。
通常對顏瑾虞有恐懼又有恭敬的,只有一類人,那就是……殺手。
「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那人一驚,是生怕顏瑾虞抬手就取他性命,忙說︰「當真不知!」
「如果知道是您,我又怎敢不自量力的在您面前出手?我是接了個任務,任務對象是殷家大少夫人,您若不信可以去查,網站任務欄上確實有這個任務。」
顏瑾虞看著他,淡笑,「在殷家二少的地盤上刺殺殷家大少夫人?你身為殺手,會這麼蠢?」
殺手執行任務,都會想好退路,通常不會選在出手後絕對逃月兌不掉的地方出手。
這次任務完不成,還有下次,沒必要為一次任務搭上性命。
所以這個人說的話,顏瑾虞一個字也不信。
「你是不是覺得,我隱退了,就連殺手通常是怎麼行事的都忘了?」
「不敢!」那人忙說,綁在身後的雙手緊緊扣著,這是極度緊張的表現,「我說的都是實話,您若不信,可以去網站上查任務記錄。」
顏瑾虞看他一眼,「任務這種東西,只要有門道就能發布,難道不能是你們自己人發布來混淆視听的?」
也沒給那人說話的機會,顏瑾虞繼續說︰「且就當你說的是真的,那你說說,任務是誰發布的?」
「是秦家二小姐秦白露。」
「秦白露?」顏瑾虞這一聲反問很是意味不明。
「是!就是秦家二小姐秦白露,您可以去查,任務欄上都有記錄,您很容易就能查到。至于秦白露為什麼要殺殷家大少夫人,我並不清楚,您知道的,我們殺手從來只管接任務,不管旁人恩怨。」
「行吧,就當是秦白露發布的任務,那你說說,你為什麼會選擇在帝國商場出手?難道你還有把握從殷家二少的地盤上全身而退?如果真是這樣,連我都要佩服你了,我都沒有這種把握呢。」
一旁的殷九燼听著,挑了下眉。
看來小姑娘對他的能力還是認可的。
能得第一殺手這麼高看,還別說,這種感覺似乎還不錯。
實則,如果這個第一殺手不是顏瑾虞,他又豈會因得人高看而感覺不錯?
殷九燼一直看著顏瑾虞,眸光有了變化,她又怎麼可能感覺不到,轉了視線看向他,對他咧嘴一笑。
「九哥,我一直都挺忌憚你的。」
殷九燼唇角微揚,「是麼,我怎麼沒看出來?」都快騎到他頭上撒野了,還忌憚他?
「那是因為我沒表現出來。說真的,九哥,如果與你為敵,我還真沒有勝算。」
說來也奇怪,她連鬼剎島都能毀了,卻沒有把握能勝過殷九燼。明明他們又沒有交過手,她怎麼就會有這種感覺呢?
現在有這種感覺就算了,畢竟殷九燼是她要護著的人,她也沒必要和他爭個輸贏,但以前呢?
以前殷九燼在她心中可沒有什麼分量。
只能說,殷九燼這個人是真的厲害,讓她沒對上他就沒有取勝的把握。
「那可未必。」殷九燼說。
這可是連他都能騙到的小姑娘,如果真是敵人,他未必斗得過她。
小姑娘大多時候表現出來的模樣,太過無害。
嗯,還很是惹人憐惜。
盡管那並非是她刻意裝出來的。
也恰恰因為不是她刻意裝出來的,才會連他都能騙過。
顏瑾虞眼楮一亮,「九哥,所以你是終于承認我很厲害了?」
殷九燼︰「……」
思維這麼跳月兌,還在審問人呢話題就跳這麼快,一點兒也不沉穩,哪里有半點第一殺手的樣子。
「先審人。」
「哦,對,我還在審人。」
不是不夠沉穩,而是顏瑾虞其實並沒有多重視這個殺手,至少和殷九燼比起來,這個殺手完全沒有一點兒分量。
如果顏瑾虞不夠沉穩,又怎麼可能隱忍籌謀那麼多年毀了鼎盛時期的鬼剎島?又怎麼可能在大事上,其他三人都听她的?
要知道不管是席鳳玲閔如風還是霍思雨,都是獨當一面的人。
顏瑾虞的視線終于回到殺手身上,殺手心中五味雜陳。
盡管恐慌不已,心下還是忍不住震驚,原來在外令人聞風喪膽的兩人,私底下竟是這樣的。
「不敢,我有自知之明。之所以選擇在帝國商場出手,是一路上跟蹤殷大少夫人尋機下手,恰在商場遇到有人找事,就趁亂出手。那麼混亂的場合,當時我得手很好月兌身。」
看向顏瑾虞,「前提是您沒在場。」
「看在同行的份上,再給你一次機會。」顏瑾虞說。
同行?
死在她手里的同行還少嗎?
她這麼說,完全就是希望這個人能識相多說一些,她也能省點力。
「我、我說的都是實話,事情真是這樣,不信您可以讓秦二小姐來對峙。」
「對峙?」顏瑾虞失笑,「我看起來是那種耐心很好的人?」
「既然給你機會你不要,就怪不得我了。」
說著,抬起左手。
那人一臉驚恐,「我說!我說!」
顏瑾虞低嗤,「晚了。」
手一揮,那人死不瞑目。
殷九燼這次沒攔她。
是沒料到她會是這樣的行事方式,沒想到她會真將人殺了,根本沒來得及攔。
這種情況,正常的行事都是先將人留著,對峙也好繼續審問也罷,總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她卻直接將人殺了。
就算是殷九燼也有點唏噓。
別人都說他做事毫無顧忌隨心所欲,他怎麼覺得小姑娘才是真正的做事隨心所欲?
顏瑾虞整理衣服,起身,「走吧,九哥。」
殷九燼看她一眼,也站起身,走過去牽她,「怎麼就將人殺了?分明再問片刻就能問出答案。」
「我給過他機會了,是他不說的。」對殷九燼笑笑,「我這個人其實很少給人機會的,是他自己不知道把握。」
卻是讓殷九燼心頭一跳。
這是不是說,那天在景山,小姑娘誤會他和那個玉清婉有關系時,如果他不及時做那一番解釋,她就不會再給他機會?
有些慶幸,好在他及時解釋了。
見他表情復雜的盯著她,顏瑾虞疑惑問︰「九哥,你一直盯著我做什麼?」
「……你就這麼將人殺了,不想知道背後的人是誰?」
「無所謂,反正都是敵人,來一個殺一個就是。」
「再說了,就算知道是誰,我還得去查對方的行蹤,那得多費心力?如果真是要殺我的,一次不成總會再來,等對方送上門再說。」
「你這……」殷九燼一時無言。
「你這樣的做法不對,這無疑是將自己一直置于危險之中。有敵人,就該找出來趕盡殺絕。」
顏瑾虞眨眨眼,「可是九哥,我敵人很多的,殺不絕。」
殷九燼︰「……」
顏瑾虞失笑,松開他的手挽著他的手臂,「好了啦九哥,你就放心吧,能殺我的人,我到現在還沒遇到呢,我不會有事。你就當是我閑著無聊,等著有人上門來找樂子就是了。」
殷九燼突然停下,看著她,「小虞兒,你是不是知道是誰派來的人了?」
顏瑾虞心下一嘆,無奈道︰「九哥,怎麼什麼都瞞不過你?我明明什麼都沒說也沒表現出來。」
又是一嘆,「所以說,我忌憚你不是沒有道理。」
「不打算告訴我?」
「本來是的,畢竟我也只是猜測,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和你說了反而讓你擔心,還不如不說。不過你既然都看出來了,我自然是要告訴你的,不過,現在不急。」
「?」殷九燼不解。
下一秒,顏瑾虞就眉眼彎彎,笑著跳起來摟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就吻了上去。
殺一個人還能勉強忍住,殺兩個人,還真有點忍不了。
分明她精心做出來的武器是不沾血的,死在她武器下的人也不會流很多血,偏偏就是會聞到濃烈的血腥味。
她沒有再吐得昏天暗地都是因為後來殺太多人,習慣了。
但血腥味的惡心感,還是會影響到她。
兩人已經走出鐵牢,站在過道上。
她吻上來時,殷九燼愣了一下,不過,轉瞬就了然。
早在她殺第一個人時,他就看出了她的異樣,這才阻止她再出手。
分明不喜歡,出手卻又快狠準,殺人連眼楮都不眨一下。
殷九燼有些無奈,但比起無奈,他更多的是心疼。
她不喜歡殺人,殺人對她來說卻早已習以為常。
她對待敵人,幾乎都是直接殺了以絕後患,這大概與她在鬼剎島那些年的經歷有關。
雙手環著她,低頭就著她。
倒是沒爭奪主動權,任由她。
這個吻,哪怕一直是顏瑾虞在主導,持續的時間也很長。
這是顏瑾虞殺人的後遺癥,就好比以前每次動手殺人,都要喝很多酸女乃才能將那股惡心感壓下去一樣。
跟著他們的兩人,早在顏瑾虞跳起來吻殷九燼時就忙背過身去。
倒是沒有太過震驚,畢竟親眼見識顏瑾虞手起刀落隨心所欲的行事風格後,他們的震驚就已經達到頂峰。
良久,一吻結束。
顏瑾虞雙手抱著殷九燼的腰,靠在他懷里抬頭看他,眉眼間都是明媚的笑,「九哥。」
殷九燼垂眸看她,眼神寵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