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柒听她如此不自謙,笑了起來。
姜零染見他笑,也是笑起來︰「你這麼笑,意思是我畫的不好?」
燕柒道︰「畫的極好,我很喜歡。」說著又道︰「來往不往非禮也,我也幫你畫一幅吧。」
畫畫費神,這幅畫,姜零染昨日畫了一大半,今晨起後又補了一半,才算是畫完了。
他如今時常疲乏倦怠,姜零染擔心他太勞累,聞言笑著搖頭︰「不用了。」
「是不想我幫你畫?」燕柒俯身捏了捏她的小臉︰「還是對我畫的畫沒信心?」
姜零染拉下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我就是想讓你多陪我。」
燕柒想著她這幾日,再听這話,笑問道︰「你原本就這麼愛粘人的嗎?我竟沒發覺。」
「你厭了?」姜零染並不是愛粘人的人,可現在,她一刻都不想與他分開。
燕柒清楚的看到了她眼底的不安,心頭忽的被針戳了一下,尖銳的疼。
片息,他笑了下︰「若厭了呢?」
姜零染蹙眉看著他的神色,仔細分辨著這話的真偽。
才想了一會兒,她就在心里暗罵一聲笨。
起身圈住他的脖頸,惡狠狠道︰「同心結都收了,厭也遲了,不能反悔了!」
她竟還傻的順著他的話去想。
燕柒被她撲得後退了一步,忙圈住她的腰。
聞言哈哈笑起來︰「好凶的小霸王。」
姜零染也不反駁,哼道︰「知道我凶就好,以後乖一點,不然小霸王可要發怒了!」
房門被叩響。
燕柒拍了拍她的脊背,笑說︰「小霸王,松我一會兒。」
姜零染不想撒手,偏頭,目光細細的瞧著他︰「你現在的時間都是我的。欠我的,要還的。」
燕柒好笑著應下。
姜零染看他點頭,這才撒開了手。
燕柒指了指桌上的畫像︰「幫我收一下。」說著上前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百香。
燕柒道︰「何事?」
百香低聲稟道︰「公子,您隨屬下來一趟。」
燕柒不解其意,又猜想或許是大夫要說病況,便點了點頭,扭頭對她道︰「我去去就回。」
姜零染 一眼更漏,笑道︰「我可記著時辰呢。」
燕柒道︰「馬上就回。」說完跟著百香走了。
姜零染想著他的叮囑,小心的把畫收好。
忽听到腳步聲,她以為是燕柒回來了,抬頭一看,卻是阿芙。
「怎麼了?」姜零染溫聲問一句,又垂下了頭繼續弄畫。
阿芙看著她,要說的話變得有些難以啟齒。
停頓片刻,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夫人,太子殿下來了。」
姜零染手上一頓,倏的抬頭看向她︰「可帶了解藥來?」
阿芙搖了搖頭︰「具體情況還不知道,只送信說讓靠岸。」
頓了下,又補充道︰「想來,是為了公子的毒而來的。」
那日燕柒得知中毒後便給太子去了信,信上他把姜零染和姜霽托付給了太子和太子妃。
作為報酬,他給了銘令。
百香瞞著燕柒,偷偷寫了一封信,與燕柒的這封信一並送進了京城。
這期間,京城一點消息都沒有,百香心中的希望一點點的湮滅。
沒想到,皇上竟悄不做聲的把太子派來了!
皇上的心思,沒人不明白,太子登船後若看姜零染在,怕是會對她不利。
更因燕柒無比維護姜零染,未免燕柒和太子發生爭執,影響解毒一事,故而,她和百香才會分頭行事。
一個去拖住燕柒,一個送走姜零染。
阿芙只說這一句,姜零染便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燕柒能解毒,這就是最大的喜事!
不管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的。
「何時靠岸?」
阿芙道︰「前面便是碼頭了。」
姜零染怔忡勁兒沒過,下意識的「哦」了聲。
听到掌心里干燥的畫紙有微微的 嚓聲,她低頭看去,細心描畫,精心卷起的畫紙被攥的不成樣子了。
她看著不覺擰起了眉,低聲道︰「你去通知文叔他們,準備下船。」說著她把畫紙搓成了團,掀開香爐,丟了進去。
阿芙沒動彈,頭垂的更低了。
姜零染走到她身邊,輕笑道︰「我出京本就是要游玩的,現下他有人照顧,我自然是要繼續我的事情。」
「沒事的,快去通知文叔他們吧。」
阿芙听她寬慰自己,心中越發的難過︰「公子在隔壁,您要再去見一次嗎?」
姜零染笑了笑︰「等以後回京再見吧。」說著率先抬腳往外走。
阿芙忙跟上。
船只靠岸,燕柒有所察覺,疑惑道︰「怎麼靠岸了?」說著想到了姜零染要買嫁衣的事情,他皺眉看向百香︰「是不是姜零染吩咐你們什麼了?」
百香忙搖頭︰「姑娘什麼都沒吩咐。」頓了下又道︰「靠岸是因為廚房要補充些菜蔬。」
燕柒不疑有他,繼續與大夫商討新的藥方。
船只重新出發,阿芙找了過來,與百香對了個視線,而後不著痕跡的轉開,揖手稟道︰「公子,太子殿下來了。」
燕柒以為自己听錯了。
皺眉道︰「你說什麼?誰來了?!」
阿芙揖手恭聲道︰「回公子,是太子殿下來了。」說著側身,讓開了路。
太子負手走了進來。
燕柒微微瞪大了眼,他驚訝極了,一時竟有些結舌︰「你你怎麼來了?!」說著恍然意識到了什麼,爍然扭頭看向百香,威厲道︰「是你!!」
百香禁不住這視線,忙垂首告罪。
他真的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燕柒就這麼死!
太子瞧他如此,擰眉怒喝道︰「怎麼?他給我傳消息還有錯了?!」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迫不及待的入土為安呢!?」
「還想一個人偷偷死在外面,你真給皇室長臉!」
說話間走到燕柒身前,對上他怒瞪大的眼楮,咬牙道︰「我千里迢迢的找來,你還瞪眼!」說著一巴掌拍在了燕柒的頭上。
燕柒懵了。
不管是罵的,還是打的,他都懵了。
太子說了這一通,終于平靜了些,忙回歸正事。
沖門外揚聲道︰「王御醫。」
門外有人應了一聲,隨機便閃出一人的身影。
是一個身著靛藍棉布衣的干瘦老頭,站在門口揖手道︰「微臣在。」
太子道︰「給柒公子診脈!」
王御醫點頭稱是,背起藥箱走進了船艙,先揖手給燕柒請了安,這才開始診脈。
燕柒察覺手腕內側被不輕不重的按住,倏的回神,登時就抽回了手,冷著臉道︰「用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