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瘟疫一般散播,無異于成了年下最熱鬧的話題。
眾人听了來龍去脈都是驚詫難解,平肅侯究竟是何怪胎?擯棄宜室宜家、福澤深厚的姜零染不要,偏納一個災星為妾,導致門庭蕭條,仕途無望,值嗎?
多少人都想問一句孟致沛,值嗎?
老侯夫人病了,實實在在的氣病了。
請御醫請不來,文茵只好讓小廝去君安街上請了大夫來看。
大夫診脈後說有中風的前兆,叮囑說切不可再大喜大悲。
文茵點頭應下。
大夫一邊收拾藥箱,一邊打量著房間。
瞧見榻前只有兩個丫鬟守著,不免起了探听的心思。
「老侯夫人病重,為何不見侯爺在榻前侍疾?」
文茵皺眉看他一眼,低斥道︰「請你來是看病的,不該問的別問!」
大夫沒想到這丫鬟還挺有氣勢,忙頷首應下,賠著笑離開了。
前院書房里,孟致沛灌了酒後呼呼大睡起來,府中亂作一團,府外傳言紛紛,但這些似乎都不關他的事情。
王路來看了一次,心中納罕。
明明以前沒這麼蠢的?
果真是天都要滅他嗎?!
掀開了孟致沛身上的毯子,把火盆挪遠了些,又敞開了兩扇窗,王路才離開。
姜零染听到這消息後,震驚不已。
她以為鄭清儀再有心機手段也不敢在子嗣的問題是蒙騙孟致沛。
再有,孟致沛怎麼會這麼蠢?這種事情上也含糊?!
想起他前世的慈父模樣,姜零染第一次覺得他可憐。
但是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找來了文叔,悄聲吩咐了幾句。
文叔頷首應下,轉身出去了。
燕柒听了平肅侯府的笑料後,怔了會。
他想到了那次姜零染說她在報復。
那這件事情是她的手筆嗎?
經了那件事,她倒是該做什麼做什麼,一點兒不受影響。
燕柒心頭生出了難過和酸澀。
他在萬花樓里蹉跎了數日,早已厭煩了。
現在看姜零染毫無影響的大顯身手,便耐不住了。
要離開去商行。
還不等他下樓,常青便上來道︰「公子,呂家的姑娘在前條街的茶樓,請您過去呢。」
燕柒聞言一怔,迷惘的想,呂家姑娘?是誰?
百香一旁低聲提醒道︰「聖旨。」
燕柒恍然「哦」了聲,不解道︰「她見我干什麼?」
常青搖頭︰「傳話的小童沒說。公子要見嗎?」
燕柒搖頭道︰「沒空,不見。」
常青猜想燕柒就是見,也不會在萬花樓,當著雲痴的面兒見。
含笑點頭,轉身就要去轉告小童,卻被燕柒喊住了︰「等等!」
常青道︰「公子還有何吩咐?」
燕柒眼底光澤閃爍,沉聲道︰「你告訴她,想見我就來這里!」
常青愕然道︰「公,公子是說,請呂姑娘來這里嗎?」
燕柒點頭,拿在手里的斗篷又扔回了架子上,大馬金刀的坐在矮榻上,吩咐百香道︰「讓雲痴進來彈個曲兒。」
常青的神色更愕然了。
百香卻知道燕柒打的什麼主意,他想說米粒街的消息已經足夠勁爆了,不用再辛苦演戲了。
但想著能听到雲痴彈琴,便應聲去了。
呂熙好不容易出了府,有些話必須和燕柒說清楚。燕柒不來茶樓,她便去花樓。
不敢大咧咧的進,略做了喬裝。
常青把人領去了雲痴的房間。
門一推開,呂熙一眼就看到燕柒醉臥紅塵的一幕,冷冽的面上添了青紫之色。
燕柒喝干了一杯酒,醉眼朦朧的看著來人︰「你就是呂家的那個姑娘,叫呂什麼來著?」
他說著按著額角努力的想了想,沒想到,拉著一旁的雲痴問︰「叫什麼來著?我又給忘了。」
呂熙面色僵硬,他竟然連她的名字都沒記住嗎?
他們真的被賜婚了嗎??
雲痴含笑看了呂熙一眼,告訴了燕柒。
燕柒恍然大悟的一拍桌子,動靜之大,嚇得呂熙一個瑟縮。
「對,你叫呂熙!」燕柒說著打了個酒嗝,嫌棄道︰「你這名字太難听了,誰給取的?」
呂熙氣的臉色漲紅,在這種環境下她一刻都待不下去。
冷著臉道︰「公子既然在忙,我就先行告辭了。」
燕柒喊住她,不耐煩道︰「我每日都是這麼忙,你有事就快說,別一趟一趟的招人煩。」
呂熙听著這話,眼淚都要忍不住掉下來了。
真不愧是個沒規矩,沒禮數的私生子!
想著他近來做過的事情,呂熙忍無可忍。
切齒怒道︰「我來是為了告訴你,我就是死也絕對不會嫁給你的!」說完憤然轉身離開了。
房間里靜了片息,雲痴嗤的笑出了聲︰「沒想到還會有人不願意嫁給柒公子。」
燕柒眼中的醉意消的干淨,聞言笑了笑︰「呂熙是這個心思,就是不知呂家的二老怎麼想的?」
百香忍不住道︰「他們怎麼想的有什麼關系,聖旨已下,誰敢違抗?」說完想起來,眼前就站著一個敢違的主兒呢。
「誰知道呢?」燕柒不置可否的說著,離開了萬花樓。
這邊,李老道在房間里焦灼渡步。
原來這就是那寫信之人讓鄭清儀進府的目的!!
可會是誰呢?誰和候府有仇?要這麼害候府!
他一遍遍的想著這件事,以及信中的內容、出現的時機。
忽然腦子靈光一閃,一個名字映在他腦子里。
姜零染!
是她,她恨孟致沛!
是她要搞垮候府!
難怪他找不到那背後之人,原來如此!
原來竟是她!
李老道有了這個結論,立刻去了候府,見了老侯夫人。
老侯夫人氣色極差,怏怏的歪在引枕上。
听了李老道的話,面上的後悔竟多過于怒意。
她沒想到姜零染這麼惡毒,若早知…若早知…老侯夫人心里很亂,但有一點是很清晰的!
若早知道候府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一定會阻止孟致沛和姜零染和離的!
只是如今說什麼都遲了。
他們兄妹已經不是能輕易撼動的了。
且這一切都是李老道的猜測,什麼證據都沒有。
貿然去告,告不贏不說,反倒會惹一身騷。
如今的候府已經太羸弱了,禁不起任何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