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零染听他這麼說,心里亦是酸澀。
與他們而言,對方便是所有了。
不同于剛剛的賣乖討饒,這會子姜零染是真的難過了,吼間微哽道︰「我錯了,哥。」
「我以後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姜霽盯著她認真的神色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姜零染指指他的眼楮,氣弱道︰「我都認錯了,兄長別哭了嘛。」
「誰哭了!」姜霽瞪她一眼,別開臉抹了淚,沖門外吼道︰「藥呢?」
青玉疾步匆匆的趕來,正好听到這聲吼,嚇得差點沒把托盤扔出去︰「藥來了,來了。」
姜零染在姜霽的注視下,硬是把尚有燙意的湯藥一飲而盡了。
嘴里又苦又酸,姜零染小臉皺巴著,艱難道︰「縱是為了以後不再嘗這湯藥的滋味,我也不能讓自己受傷!」
姜霽輕哼道︰「有這等覺悟就好!」指著身旁的椅子道︰「你過來!」說完又看著廂竹青玉道︰「你們先出去!」
二人看姜霽一副要問罪的架勢,心有惴惴,腳下不敢挪動。
姜零染卻知道兄長在她面前就是個色厲內荏的。
微微笑道︰「你們出去吧,沒事的。」
廂竹青玉這才頷首,退了出去,關了門。
姜零染起身走到外間的桌旁坐下,倒了兩杯茶,遞給姜霽一杯,乖巧抿笑道︰「哥哥在府里定然是著急擔憂的,喝杯茶,降降燥。」
姜霽看到她僵著不能動的胳膊就一陣頭疼,沒好氣的揮揮手︰「擱下吧,我不渴,你好好歇著。」
姜零染悻悻的放下茶盞,坐姿乖順道︰「哥哥要和我說什麼?」
姜霽道︰「今日的是何種情況,你說與我听听。」
姜零染便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姜霽擰起了眉,沉吟著喃喃道︰「難道又是意外。」
姜零染听到了這聲低語,想到兩湖的那場意外,蹙眉道︰「哥哥覺得此事有陰謀?」
姜霽面有晦澀的輕搖頭,嘆息道︰「誰知道呢?」
「皇家人的心思本就是讓人捉模不透的。」
姜零染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皇上,抿抿唇,沒說話。
姜霽看了眼她,溫聲又道︰「皇上和太子對我青眼有加,太子妃和兩儀公主又與你交往親密。這在世人的眼中是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也確實是福氣,但福禍相依。」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姜零染點頭。
姜霽看她點頭,接著又道︰「兩湖一次,今日又一次。我是真的怕了。」
「我不求大富大貴,只想讓你能平安的過完這輩子。」
姜零染想著去世了的父母,听著姜霽這話,再想到今日懸在崖邊的燕柒,心口澀重,眼淚不自覺的冒了出來。
好一會兒,她低聲道︰「哥哥放心,我明白的。」
勤政殿,皇上面沉如水的端坐龍椅之上。
下首站著太子,湘王,信王,以及燕柒。
殿中沉肅的氣息蔓延。
湘王松了松衣領,深吸了口氣緩解著壓抑感,瞟一眼太子,又看一眼燕柒,而後又看向皇上︰「父皇,您別動怒了。」
「兩儀她也是不小心的。」
燕辜看了眼湘王,頷首附和道︰「是啊,父皇。」
「有驚無險,您就不要怪罪兩儀了。」
太子眉峰動了動,溫聲道︰「父皇,我為兄,今日又是我與太子妃組的局,出了這種事情,全都是我的錯。您要罰就罰我吧。」說著衣擺一掀,跪在了地上。
燕辜看他一眼,又淡淡轉開。
湘王蹙了蹙眉,這怎麼又說到責罰的話題上了?
父皇也沒提這話不是?
瞥一眼攪和的燕辜,眼底的厭惡一閃而過。揖手開口道︰「兩儀這次真是嚇得狠了,到現在仍是高燒不退。」
「縱是有冒失之錯,眼下也算是受過苦了。父皇疼疼她,就別罰了吧。」看了眼地上的太子︰「若要論錯,咱們幾個全都是兩儀的兄長,錯也沒有太子殿下一人承擔的道理。」說完掀袍跪了下來,再道一句︰「父皇息怒。」
燕辜深深看一眼湘王。
往常比魚還滑溜的人,這會兒竟這麼不遺余力的為太子開月兌?難道他們之間真的達成了什麼共識?
蹙著眉,不著痕跡的看向燕柒的方向。自從進了勤政殿,燕柒便站著沒動彈過,渾身都是冰涼的味道,低垂的眸子盯著大理石里面,整個人都怔怔的,不知是在算計什麼。
不過瞧他沒有下跪之意,燕辜便也站著沒動。
殿中又靜了好一會兒,皇上才抬了抬手。
湘王跪的膝蓋疼,見狀忙站起了身,還不忘扶一把太子。
皇上眸光深邃的看著下面的四個人,幾不可見的舒了口氣,終于說了第一句話︰「姜零染立了這麼大的功勞,你們看,該如何賞賜?」
眾人一愕。
還以為皇上沉默半晌,想的是如何罰冒失的燕兩儀,原來是在想這個問題?
姜零染確實該賞,但用得著想這麼久嗎?
太子聞言蹙眉,下意識的往燕柒那處看過去。瞧他連眼睫都沒動,不知是听到了還是沒听到。太子又收回了視線,想了想,溫聲道︰「女子,也無甚可賞賜的,不如賞些金玉吧?」
「兒臣記得庫房里還有兩柄金瓖玉的如意,賞給金姑娘,倒是極合適的。」
皇上听著看向燕柒,冷淡的不帶溫度的話語在殿中響起︰「子安,你覺得呢?」
燕柒的肩頸動了動,面朝皇上,眼楮已經看著腳下,淡聲道︰「我不懂這些,皇上您看著辦吧。」
他現在只想盡快的出宮,去看一看她。
不知骨頭可接好了?
必然是極疼的。
皇上盯著魂不守舍的燕柒看了兩眼,眸光更是深冷。
轉開眼道︰「他們兄妹二人先後立下大功勞,兩柄如意未免太薄了些。」
說完默了下來,手指蜷曲著在案上扣了兩下,道︰「封她個侯爵吧。」
眾人驚然抬頭。
侯爵?
他們沒听錯吧!
還是湘王先回了神,驚愕道︰「父皇父皇剛剛說封侯爵?是要封給姜副統領嗎?」
皇上心中有了決定,面上的陰寒之意便漸漸的消減下來。
音調也逐漸的和風細雨︰「朕說的是姜零染。」
太子皺眉。
燕辜眼底劃過深思。
燕柒整個怔住。
若嫌金玉之物太薄,總還有別的封賞辦法,怎麼就忽然想到要封個侯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