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零染也確實乏了,起身出去了。
外間青玉垂首站著。
姜零染坐在梳妝台前,道︰「不幫我梳頭發嗎?」
青玉抬起頭,眼楮紅通通的看了眼姜零染,哽咽道︰「姑娘,奴婢錯了。」
姜零染把金敏佳賜的荷花簪取下收好,點頭道︰「嗯。」
青玉道︰「以後絕不會再犯了。」
姜零染從鏡子里看她一眼,眼角微微沁了笑意。
青玉上前捏起象牙梳,一邊梳著頭發,一邊道︰「奴婢這兩個月的月例銀子拿去給七姑娘買點心吃吧。」
「也好。」姜零染點頭。
「你今日在場,你覺得是意外嗎?」
青玉知道姜零染為什麼在文叔檢查過馬匹後仍舊這麼問。
不過她不是廂竹,也沒有廂竹的那份縝密心思。
聞言一副姜零染錯怪了單知舟的樣子,道︰「那個單管事看著不像壞人。」
像??
誰又像呢?
前世的孟致沛像嗎?鄭清儀像嗎?姜家大房的眾人像嗎?
不都還是把壞事做盡了!
姜零染輕輕的扯了扯嘴角,喃喃道︰「壞人從臉上是看不出來的。」
雲溪過來道︰「姑娘,門房剛剛傳話來,說隔壁家來送狗。」
「送什麼??」姜零染險些以為自己听錯了,難以置信的問道︰「送狗?」
雲溪點頭道︰「對,一只黑色的小女乃狗。」
姜零染額角跳了跳。
這個混蛋!
她養狗是為了防他!
他可倒好,把自己家的狗給送來了!
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不要!」
雲夢一看姜零染著惱,連那小女乃狗非常可愛的話也不敢說了,點頭就退了出去。
被拒絕的燕柒一點不氣餒,跳牆翻了進來。
洗漱後出來的姜零染看著屋子里多出一人一狗,一時連氣也懶得生了。
端著杯茶到了書桌後,準備找本書看。
燕柒得了一個白眼,笑了笑道︰「你家小七沒事吧?」
姜零染听他加重了「你家小七」的這個稱呼,剛入口的茶差點噴出來。
抬眼看過去,沒錯過他眼底戲謔的笑意。
想象不到,怎麼會有人這麼不要臉?
「多謝關心,我妹妹很好。」
燕柒點了點頭,手掌一下一下的撫著懷里小女乃狗的腦袋,道︰「為什麼不要狗?」
姜零染懶得回答這個問題,問道︰「你今日為什麼進宮?」
燕柒笑著道︰「我怎麼就不能進宮了?」
上次她被皇上當靶子,攤上代收捐銀的差事。
好不容易差事結束,還萬幸的沒有生出什麼麻煩,他才松口氣。
听到皇後召她,唯恐又出什麼岔子,自然要進宮看著才放心。
姜零染道︰「你當然能,那是你家。」
「我又有什麼資格管你?」
燕柒勾勾嘴角,睨她一眼︰「陰陽怪氣。」
姜零染︰「」
燕柒道︰「為什麼不要狗?」
看她不理,又道︰「為什麼?」
姜零染不勝其煩,只得道︰「我不需要。」
燕柒坐起身,道︰「怎麼會不需要呢?」
「養一只在身邊,看家護院,多踏實。」
抱著狗到了書桌旁,欠著**坐在了桌沿上,把狗遞到她眼前,道︰「你別看它現在像只貓兒,長大後可威風了!」
姜零染推開他的手,靠近椅背里,又氣又無奈的看著他道︰「你為什麼放狗咬人?」
「沒咬!」燕柒大聲道︰「就是讓他們同類之間做做交流。」
聲音在她平和眼神的注視下越來越低。
姜零染看著他身上的月白色衣服,想起了今日皇上的賞賜。
帝後的心思與金敏佳的愛慕連個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他必然也是知道的。
現在**來她這里又算什麼呢?
她又成了個什麼人?
燕柒看她神色晦澀,心里不是滋味。
「我又沒傷著他!」
「再說,你不是說過不心疼的嗎?」
這又是在說什麼胡話?姜零染看著他氣的臉色鐵青的模樣,有些頭疼。
「看我干什麼!」燕柒沒好氣凶她一句,抱著狗依舊坐回躺椅里了。
姜零染︰「」
也不理他,低頭繼續看書。
兩刻鐘過去,人躺著沒動。
懷里的小狗在他身上爬來爬去,牙齒叼著他的玉佩,拽啊拽的,喉嚨里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這是睡著了不成?
姜零染走過去,發現他沒睡,只是面無表情的盯著房頂看,見她走近,眼珠轉動著看過來,一瞥,又轉回去。
「」怎麼比姜顏樂還小孩子氣?
「我要睡覺了,你回去。」
燕柒不動。
姜零染道︰「你別犯渾,當心我找文叔來!」
燕柒想起她次次為了攆他,不是用文叔嚇他,就是用姜霽。
一股子委屈氣兒頂上來,豁然坐起身,瞪著她道︰「你從來都不護著我!」說著起身離開。
擦身而過時,姜零染道︰「狗帶走。」
燕柒梗著脖子從她身邊走過去︰「不要,自己留著炖了吃吧!」
「」姜零染扭頭看了眼沒影兒的人,又看了看爬到她腳邊,咬著她裙裾的小狗。
她頭疼的看了會,蹲,從狗嘴里奪回濕噠噠的裙子。
小狗沒了裙子,嗅著熟悉的味道,顛顛的蹭過去。
姜零染看著舌忝自己手心的小狗,覺得它這是餓了。
她沒養過狗,也不知道小狗該怎麼喂,況且房間里也沒什麼吃的。
拿了塊點心揉碎喂給它,它也不吃,只熱衷于咬她的衣服,舌忝她的手掌心。
「」怎麼比它主子還粘人呢?
勤政殿里燈燭未熄。
皇上埋首案牘前,看著太子送來的兩湖災情陳述的折子。
高得盛回來,面色輕松。
皇上看了一眼,道︰「如何?」
高得盛走到皇上身邊,恭聲道︰「回皇上,代收捐銀期間,公子極少去茶樓。」
「而且太子妃和兩儀公主去的那一次,公子原本是要在萬花樓里幫雲痴姑娘過生辰的。」
「若公子心中真的對姜姑娘應該不會在那個時候去萬花樓的。」
皇上听完大松了一口氣。
又想燕柒雖然喜歡和他對著干,但總體來說也是極其維護皇家顏面的。
是他精神太過緊張了。
高得盛看皇上緊繃了一日的神色和緩下來,提著的心也跟著放下,溫聲勸道︰「夜深了,皇上該歇著了。」
皇上點了點頭,一主一僕離開了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