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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听阿龍講故事

阿龍見關小樂來找他,很是高興,想要親近她,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就只用一雙大眼盯著她看,因著剛剛結束修煉,眼中靈氣浮動,看的關小樂直發暈,一抬手撫上了阿龍的眼楮。

阿龍小臉兒一紅,心下了然,知道是因為自己還沒有控制好新收入的靈氣,讓關小樂覺得不舒服了。沒有修煉過的人,很容易被修者的精神力感染,精神力強大的修者甚至能改變他人的意志,消除對方的記憶。念及此,阿龍連忙後退一步開始調息起來,把周身溢散的靈力收入體內。

再睜眼時已經一切恢復正常,阿龍靦腆一笑,習慣性的伸手要抱關小樂,卻在半途中悻悻然的收了回來,現在他已經清醒了很多,不像一開始那般懵懂如稚童,只知道抓住自己想要的,完全被本能所驅使。

雖然現在是小孩兒模樣,但都成年好幾百年了,總不能抓著人家小姑娘不放也太難看了。

看著局促又強裝鎮定的阿龍,關小樂不由莞爾一笑,開口打破了僵局「我剛睡著了,醒來一看天都黑了,樓下也不見有人,他們去哪里了?」

阿龍笑著說︰「他們去外面處理些事情,我們留在這里看店。」想了想,覺得沒有必要隱瞞關小樂,緊跟著解釋道︰「北山來了個大妖,白君一個人對付不了他,就叫上吳 他們一起去了。」說完還害羞地看了關小樂一眼,好像在說,你問啊,我知道的可多了,都告訴你。

你這麼看著我,讓我覺得不問點什麼,好像對不起你一樣,關小樂伸手抓抓頭,問什麼呢?她什麼都不懂啊~神仙打架,她又幫不上忙。哎!對了,從明天起就要開始工作了,老員工總要給新人培訓一下吧,這放在眼前的大好機會怎麼能錯過。阿龍自是不會拒絕,沒有桌椅便席地而坐,就著月光說起了故事。

異食齋本身就是個仙家法寶,可以用它撕裂空間穿梭位面,但是需要一定的時間間隔,白君就是利用這段時間,對受難的靈食進行救助,祁紅和阿龍就是白君在這里遇到的。

祁紅比阿龍來的早,一直在養傷,清清靈靈的小姑娘,被火燒的面目全非,卻不願去報仇,只求白君收留她一段時間,她願把本體移植到異食齋,給白君打一輩子工,換一顆回春丹……

她的本體被白君帶回來時,枝葉都沒了,只剩下一節斷根,沒人相信她還能活下去,傷得實在是太重了,除了把它放在靈液里泡著,白君也沒有別的好辦法,只說「既然她心中還有掛念,就還有一線生機。」

誰都沒想到,一天後,斷根上竟生出一支女敕芽來,白君把她栽到花園中,嘆息道︰「你若願慢慢養傷,定能保住這百年道行,可你強行抽枝發芽,傷了根本,以後修行必定事倍功半……」

祁紅沒有顧及這些,將將把臉上的傷養好,就走了……二十年後,祁紅抱著一壇骨灰回來,埋在本命樹下,獨自站了很久,當她再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就變得開朗活潑,過去的傷痛,仿佛都已隨著時光消逝了一般。

阿龍說到這里,半晌無言,關小樂也沉默無語,心下感嘆︰沒想到那個總是害羞,又愛笑的小姑娘竟然經歷了這麼多。阿龍率先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輕咳一聲,略帶懷念的說道,「再來說我吧……我剛化行就遇上了宇文兄,他是個大妖,長我不知凡幾,卻生性不拘小節,老頑童般,與我這個剛生靈智的小輩,兄弟相稱。

恰逢朝代更迭,烽煙四起,民不聊生,他帶我仗劍江湖,行俠仗義,說大丈夫理應如此,後來我們應招入伍,征戰沙場並肩作戰,過了很長一段金戈鐵馬的日子。有一次我們打了個大勝仗,追擊敵人百余里,阻匪寇于關外,繳獲輜重糧草無數,將軍開了慶功宴,犒賞三軍。

將士們征戰辛苦,連連獲勝讓我們放松了警惕,幾乎全營的人都醉了,我也喝得頭重腳輕,想要找個地方調息一下,卻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小隊人馬前來突襲,他們拆了馬鞍鈴鐺,身無重鎧,裹住馬蹄,黑巾蒙面,直到行至近前才被我們發現。

剛剛說著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的兄弟們,一個接一個的被斬于馬下……為首那人武功奇高,手拿一把長刀,通體烏黑削鐵如泥,我和宇文兄合力戰他,卻還是落了下風,宇文兄為了護我生生挨了他一刀。」

許是憶起了當年的戎馬生涯,阿龍身上涌起一股戾氣,連忙屏氣凝神暗自調息,半晌後,阿龍睜開眼楮已是恢復清明,「不用擔心,我沒事了。」看著關小樂焦急的模樣,阿龍心中一暖︰多年來,因自己年輕氣盛,錯失救助好友的良機,覺得自己不配再得到快樂,可如今看來,還是有人會在意的,不是嗎。

阿龍繼續說了下去︰「興亡具是百姓苦,我厭倦了終日不休的征戰,想要放馬南山,歸隱山林。宇文兄傷好之後,卻熱衷于上陣殺敵,每次沖鋒他都身先士卒,可稱得上是殺人如麻,眼中的戾氣也一日勝似一日,每每與之對視,都讓我感到不寒而栗。

我勸他隨我離開,我們尋處好地方安心修煉,豈不更好。他卻說我是懦夫,說天下動蕩,哪里有好地方,只有戰爭才能換來和平。他的狀態很不正常,我卻沒有多加注意,只當他濫殺無辜,嗜殺成性,就厭煩了這個朋友,頓覺道不同不相為謀,一氣之下一走了之。如果當初強行將他帶走,今日他是否不會修為盡毀,淪為階下囚……」

每每思及此處,良心就會飽受煎熬,渾身戰栗遍體生寒。關小樂起身抱住這個渾身顫抖的孩子,輕聲哄著︰「沒關系,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听到此話,阿龍眼角泛紅,心中悲涼,他似乎一直在等著有人跟他說這句話。讓他有理由放下過去,放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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