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元程捂著胸口，對著孟離咆哮道︰
「可這顆心還在，並沒有被人吃掉。」
不僅在，還會痛。
湛元程發泄了個夠，孟離才說道︰
「哀家今日不是來跟你探討人生的，哀家來的目的你還不清楚嗎？」
人生短短兩個字，人性也是短短兩個字，可是就這幾個字，不知道用多少筆墨才能道盡。
亦或是，根本道不盡。
湛元程道︰
「是，你心中只有權力，旁的什麼都沒有，盡管我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也可以隨手拋棄，你的心才被吃了。」
孟離不耐煩地呵斥道︰
「你夠了。」
湛元程冷笑︰
「怎麼？惱羞成怒了，說道你心坎上了，接受不了了？」
孟離只是說道︰
「如果皇上想要棠芯好好的，應該知道怎麼做。」
「你會放過棠芯嗎？」湛元程突然認真地問道。
孟離說道︰
「還是要看皇上怎麼選擇了，如果皇上可以舍棄棠芯，天下還是皇上您的。」
「如果皇上實在割舍不了，以後棠芯也可以相伴皇上身邊。」
湛元程盯著孟離看了好久，一直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孟離也只是靜靜地坐著。
陷入了一陣沉默，湛元程突然嘆道︰
「如果朕還是朕，不過也是你的傀儡罷了。」
孟離淡淡地說道︰
「你可以選擇熬，熬死了我，就不一樣了。」
「再者你若不過分拘泥兒女情長，有能力，有建樹，又何愁以後的人生？」
湛元程道︰
「可惜出生無法選擇，不遠朕寧願出生在尋常百姓家，也不願意當初從身為皇後你的肚子里面爬出來，然後跟棠芯做一對普通夫妻，白頭到老。」
孟離忍不住笑了一下︰
「皇上啊，你若是出生尋常百姓家，棠芯這樣的人兒，便是你連做夢都夢不到的人物了。」
湛元程搖搖頭︰
「不，我相信，我們前世也是在一起的，今生才會彼此如今相愛。」
「所以今生不管我是誰，我們的相愛是不會改變的。」
孟離看了一眼湛元程，這腦子怕不是壞掉了，時而清醒時而迷糊。
難道他感覺不到嗎？棠芯性格上的與眾不同。
棠芯的字典里面應該是沒有情之一字的。
不過湛元程這樣說，孟離心里差不點有點明白他的選擇了。
孟離站起身來，對著湛元程說道︰
「哀家走了，還望皇上您多思慮，三思而後行。」
「這應該是哀家給你，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了。」
雖然到了這個地步，兩方的關系已經沒什麼回旋的余地。
但是孟離覺得，委托者可能是願意再給一次，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的。
如果願意舍棄棠芯，振作起來，重新當個正經皇帝呢。
其實湛元程沒遇到棠芯之前，各方面表現都還是不錯的。
湛元程搓了搓臉，沉默著看著孟離，孟離轉身走了，湛元程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或許是被酒嗆著了，他的表情有些猙獰。
然後用力把酒杯扔在地上，又到了掛龍袍的地方，伸出手撫模著龍袍。
眼淚跟著滾落，湛元程大概是心里實在到了承受的界限，忍不住啊地一聲尖叫出聲，似一聲悲愴地痛鳴，響徹雲霄。
傳到在殿外地孟離耳朵里，孟離閉了閉眼楮，神色如常繼續往前走。
貪、嗔、痴。
安得雙全法。
孟離回到宮中，女乃娘抱著孩子在皇後身邊，孟離把孩子接了過來自己抱著，床上的皇後想要起來行禮，孟離制止道︰
「不必了。」
皇後的臉上有些血色了，孟離把孩子的小臉湊過去給皇後看了看。
皇後給了旁邊人一個眼色，旁邊人下去了，對著孟離說道︰
「听下人說，母後去找皇上了。」
孟離點頭，皇後問道︰
「皇上可有給孩子賜名？」
孟離搖了搖頭說道︰
「你給著孩子取名好了。」
皇後一下子就緊張地語無倫次︰
「這，這不妥，臣妾……」
孟離︰
「無妨，你的孩子，你可以給他取。」
皇後看孟離一臉認真，自己也不禁想了一下，可是這時候，竟然想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孟離說道︰
「不用著急，慢慢想就是了。」
她看了一眼孩子，眼楮閉著，應該睡著了。
皇後對著孟離說道︰
「臣妾實在想不到什麼好名字，請母後給孩子賜名。」
孟離有些無奈地說道︰
「不是給你說了，慢慢想，不著急？」
皇後搖了搖頭，十分感激地對著孟離說道︰
「沒有母後，就沒有今天，況且母後賜名對孩子來說也是一種榮耀，故而臣妾只能厚著臉皮給孩子討要一個榮耀。」
孟離看著懷中的孩子，現在看著都還正常，似乎也沒有因為父母的原因而有什麼毛病。
「康。」
湛康。
健健康康的成長。
寓意深厚。
畢竟孟離是不願意承認自己也想不到什麼好名字。
皇後重復道︰
「康，康，好，謝母後賜名。」
孟離點頭，又對著皇後說︰
「這孩子，你希望他以後如何呢？」
皇後楞了一下，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但是又感覺似乎在這一刻就要決定孩子的命運。
她忐忑地問︰
「母後這是何意？」
孟離︰
「你是希望他當個王爺呢還是……」
「便是普通人也是可以的。」
雖然現在這麼早就要決定孩子的人生看似有些奇怪，可是其實大部分剛出生的孩子的人生最初的軌跡也是父母決定的。
不過那是無形中的，因為父母的社會地位種種因素。
比如乞丐的孩子，沒有生活能力之前，也只能跟著父母做乞丐，投胎是個技術活呀。
正如這孩子，投生在了這里，一生其實已經初步做了決定。
「臣妾希望孩子有所建樹。」皇後咬了咬牙，鼓起勇氣地說道。
孟離點了點頭，道︰
「那你呢，還希望得到皇上的愛嗎？」
皇後搖了搖頭。
孟離給湛康這孩子取了名字，上了皇家玉牒，等孩子滿月之後，孟離就讓湛元程冊封了湛康為太子。
冊封湛康為太子之後，湛元程提出要見棠芯一面，這也是孟離給他交換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