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墨衣沒有听姑娘的吩咐,擅自跟了過來,還請姑娘恕罪。」黑衣人單膝點地。
雲湘瀅看著面前的墨衣,伸手將他扶起來,由衷的贊道︰「墨衣,做得好!」
雲湘瀅怎麼都沒有想到,本該是在養傷休息的墨衣,卻是悄無聲息的跟在了她們身後,還在最為關鍵的時刻出現,硬是將她的這場追蹤,給演變成了愛鳥成痴之人,想要抓鴿子的戲碼!
之後,只要雲湘瀅想辦法,把漏洞添補上,對方就暫時不會聯想到她的身上,也就不會急于動雲老太爺。
一切劣勢,都因著墨衣的出現,而生生轉變了過來!
剛剛腦子也轉的很快的苗魯,也面帶羞愧的過來請罪。若不是他擅自在鴿子身上,多撒了一些神隱香,也不至于會出現剛剛的事情。
雲湘瀅擺擺手,說︰「也是我考慮不周,並非你做錯了。」
其實,在此之前,雲湘瀅還當真想過,將神隱香灑在信鴿身上,然後利用尋香蟲,一路追蹤過去。
先前,雲湘瀅將神隱香交給苗魯,其實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只是那段時間,雲海和那假雲老太爺很是安靜,居然沒有往外送什麼消息,才導致雲湘瀅的打算,一直沒能實現。
此時看來,沒能實現也是好事。
可是,功虧一簣並不是什麼好的經歷,幾人相對無言半晌。
雲湘瀅又到了那堵牆前,徘徊了一會兒,似乎撿起了什麼東西。
轉身,雲湘瀅吩咐道︰「墨衣,你和苗魯兩個人,現在立即就去安排一下,找個合適的地方進城,在陵安城中露露面。之後的幾日,也要四處走走,裝出一副尋找奇珍益鳥的樣子。」
「是,墨衣(小人)明白。」墨衣和苗魯異口同聲的應道。
雲湘瀅從衣袖中,拿了一些銀票,交給墨衣︰「無需節省,該出手大方的時候,就要出手大方,若是不夠了,我會安排冷玉給你們送過去的。墨衣,我相信不必我多說,你自有分寸。」
「請姑娘放心。」墨衣點了點頭,與苗魯領命而去。
雲湘瀅並不擔心,她看的出來,墨衣不是那種普通的侍從,只知道按照命令行事,他有自己的判斷,有自己的行事風格。
這也是在那般短促的時間內,墨衣能瞬間明了,雲湘瀅不可以暴露身份的苦衷,又能在倉促間,尋找好借口,做出堪稱無懈可擊的表現的原因。
不過,在他們離開之前,念柳拉住苗魯,嘀咕了一些什麼,苗魯遲疑了一下,往雲湘瀅那邊看了一眼,見雲湘瀅微微點頭,他才應了下來。
而在墨衣離開的時候,冷玉和念柳兩個人,暗暗地用略帶仇恨的目光,狠狠的剜了墨衣幾眼,墨衣自是看到了,卻也絲毫沒有在意,腳步連停頓都沒有停頓。
倒是雲湘瀅笑道︰「怎麼,還在記恨之前,墨衣點了你們穴道的事呢?」
在摔落下那個廢棄地窖的時候,墨衣怕冷玉和念柳,月兌口而出的那聲「姑娘」,暴露了雲湘瀅的身份,所以在那一瞬間,不但點了她們兩人的穴道,令她們動彈不得,直接摔到了地上,還點了啞穴,令她們有
口難言。
冷玉和念柳兩人听了雲湘瀅的話,卻是齊刷刷的跪倒在地︰「請姑娘責罰。」
「嗯?為何要責罰你們?」雲湘瀅的手指,靈活的擺弄著一個瓷瓶。
「今日之事,全是奴婢二人失職,才會使得姑娘陷入險境,之後不但未能及時替姑娘隱藏行蹤,還差點因為奴婢,暴露了姑娘。」念柳羞愧的說道,冷玉雖然沒有出聲,卻能看的出來,羞愧之情,不比念柳少。
「你們什麼時候失職了?」雲湘瀅再問,面龐上依舊是風淡雲輕的模樣。
冷玉和念柳互相看了一眼,冷玉板著臉回答︰「奴婢二人不是丫鬟。」
念柳急忙補充道︰「應該說不僅僅只是丫鬟,奴婢們要做的事情,不是伺候好了姑娘就行,而是要助姑娘做事,保護好姑娘的安全。」
雲湘瀅點了點頭︰「好,你們知道就行。這一次,是我思慮不周,所以你們也無須自責,我們回去。」
冷玉兩人異口同聲道︰「奴婢謝過姑娘不責罰之恩。」
一行人回了婉湘居,冷玉冷著臉,將萱草凍得一愣一愣的,飯也不吃了,直接就躥上了房梁,戒備異常的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武安尋她們來的時候,就已然明確告知過,她們需要做的是什麼,昨晚算是她們來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卻是如此的失敗!
兩個人的心里,都不是很好受。
而念柳則是重新掛起了笑容,往自己的房間里走去,她除卻眼神之中,又增添了幾分警惕,看上去並沒有其他的變化。
推開房門,房間里竟是有一個男人,正站在那里,卻是苗魯。
苗魯盯著念柳,卻被她熱情的笑容給晃到,連忙垂了眼楮,只聲音略冰冷的問︰「你之前拉住我,讓我一定要先回婉湘居,到你這里一趟,究竟所為何事?」
念柳一邊往內室走,一邊說︰「跟我過來。」
「干什麼?」苗魯瞬間就戒備起來。
念柳「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你以為我想干什麼?」
苗魯的臉,瞬間就紅了紅,吭哧了半晌,冒出來一句︰「我警告你,絕對不要做對不起姑娘的事,否則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知道了,知道了。」念柳依舊笑意盈盈,只是從內室拿了一個箱子出來,「說起來,我和冷玉才是姑娘的人,你還不一定是不是呢。」
「你……」苗魯懷疑的盯著念柳,他不相信,這才短短的時間,姑娘就能告訴她們,他原本是邪心閣的人。
念柳卻也不再多說,拿了什麼東西,徑直要往苗魯臉上抹,嚇得苗魯「噌」的一下,躥出去老遠。
「你到底要干什麼?」苗魯厲聲質問,「我還要趕回去做事呢。」
「我知道。但是听姑娘所言,你跟在姑娘身邊時間最長,與姑娘的敵人,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對方一定記得你的樣貌。之前那人許是沒有直接和你面對面過,當時又是處在黎明前,最黑的時候,對方沒有留意你的長相。」
念柳邊說,邊從那箱子中,拿了許多物什出來,接著又道︰「可是之後,你要跟在墨衣身邊,露臉
的機會頗多,若是萬一被對方的人認出,你就是跟在姑娘身邊的人,豈不是令姑娘的所有安排,全都功虧一簣?」
「所以,你是要給我易容?」苗魯忽然明白過來。
「對,改變不會特別大,因為你曾經和那人纏斗過,難保不會被對方看到樣貌,但是絕對會讓人覺得,你和姑娘身邊的那個人,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念柳很是有自信,她雖然說是略通易容術,實際上她的易容術是很高超的。
沒用多久,苗魯在銅鏡當中,就看到了一張,改動不是特別大,卻也令他感覺無比陌生的臉。
臉,還是那張臉,就是少了一些稜角,變得微圓;眉毛也沒有太大改動,只是變成了略八字的樣子,一張一看就能說會道的薄唇,整個人都微微帶著一種喜感。
「這……」
指著自己的臉,苗魯有些遲疑。
念柳扔了一個瓷瓶給苗魯,笑嘻嘻的說︰「你在那人面前,塑造的就是這麼一個搞笑的人物,這可不關我的事。」
苗魯頓時回憶起來,當時他和假裝愛鳥成痴的墨衣,之間的那些對話,可不就是帶著些搞笑嗎?
于是,苗魯微微紅著臉,悄無聲息的從婉湘居離開,去尋墨衣匯合。
及至到了約定的地方,苗魯差點被墨衣一掌打死,好在他及時喊出了墨衣的名字,才讓墨衣停了攻擊。
待墨衣確認了眼前之人,的確是苗魯之後,也忍不住多瞧了他幾眼,卻也沒有多問什麼,顯然是已經明白過來。
而此時的墨衣,又換了一身黑色衣袍,更精致華貴,也令墨衣多了幾分貴氣,仿佛當真是哪兒來的貴公子哥。
「念柳讓我拿來的,說是可以遮蓋你手上的繭子。」苗魯拿出念柳扔給他的瓷瓶。
墨衣點了點頭,將瓷瓶中的膏狀物,涂抹在了自己的手上。
一個貴公子哥,可以練武,也可以武功高強,但是雙手不會如他這般,滿是使用武器的老繭。
而雲湘瀅在房間里,盯著自己手中的瓷瓶出神。
這個瓷瓶是用來裝尋香蟲的,不知是之前匆忙之間,她沒來得及收回尋香蟲,使它受了什麼損傷,還是那堵牆後的奇香,有什麼古怪。總之,等她再去尋這尋香蟲的時候,發現它已經死了。
因此,神隱香頓時變作了無用之物。
雲湘瀅只能放棄這條線索,另尋他法。
另外,今日這件事,令她發現自己手底下的人,實在太過雜亂,沒有一套完整的規矩,更沒能形成有效的做事鏈條。
而且,雲湘瀅還想著找出玉香掌櫃,將爹娘的產業,重新拿回來,屆時手下的人,只會更多更亂,這樣下去根本不行!
雲湘瀅在苦思解決辦法,而那邊馬承送出消息之後,卻遲遲沒有等來回信,不禁有些疑惑,找來雲海商量了半天,也沒有拿定主意。
他們卻又哪里知道,因為信鴿險些暴露了趙志明的老窩,惹得趙志明好一頓發作,範宏盛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不說,那處宅院的人,也被趙志明安排著,緊急撤離了,只留了幾個無關緊要的人,在那里看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