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大人不好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在這兒。」
「哎呀大人!衙門口出事了!」
「又發生什麼事情了,慢慢說,急急慌慌的像什麼樣子!」
「回大人,那些丟了孩子的,听說發現了小孩的尸體……這會陸陸續續都在衙門口哭叫呢……」
張子全苦笑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剛剛發現了孩子的尸體,父母著急也是應當的……
劉大人也是一臉苦色,「這……先請到前廳吧,好好安撫一下。」
「是,大人!」那小衙役又一溜煙跑了。
張子全拱手,「大人,那我先去看看錢小姐的尸體。」
劉大人回了個禮,「 有勞啦!」
張子全對錢府那管家說道,「這位尊管,那就麻煩您跟我一道走一趟吧。」
……
劉大人在前廳安撫丟失孩子的家屬,張子全到仵作房驗尸。
張子全先看了看那棺材,退後幾步對那管家說,「起棺吧。」
那管家叫來四個下人起棺。棺材雖然並沒有釘死,但因用料實在,棺蓋也還是頗有些分量的,因此四個人費了一番力氣,總算順利打開了棺蓋。
「麻煩把小姐的尸身請出來吧,方便驗尸。」
張子全先整體檢查了一下尸體是傷痕,和之前遇害的張小姐差不多,尸體的狀態看起來比較平和,並沒有很明顯的約束類傷痕,也沒有什麼掙扎的痕跡,可以說,除了面目全非這一點,整個人就像是睡著了似的。
「這位尊管,是什麼人什麼時候發現小姐遇害的?」
那管家施禮,「回大人,今日一早,小姐沒有起來用早飯,丫鬟過去叫了兩次都沒什麼動靜,這推門進去一看,就發現小姐已經是這樣了。」
「那那位小姐的丫鬟現在何處?」
「她嚇壞了,有些神志不清,一會呆呆傻傻的什麼人都不認識了,一會又胡言亂語大聲叫嚷,看她這樣子,老爺心善,賞了銀兩派人送回家里去了。」
張子全點點頭,「請問,如何能確定這具尸體就是錢小姐呢?」
那管家愣了一下,趕忙道,「這……是小姐沒錯的,身形是一樣的,衣服也都是剛置辦的,再說,一大早的,小姐房中也不會有別人啊。」
張子全笑笑,「因為面部毀損,所以例行問問。」
那管家點頭應是,有些尷尬的抬手模了模鼻子。
「子全?」鳳九卿听說張子全回來了,又見仵作房門口好幾個人,就也跟了過來。
張子全沖鳳九卿點點頭,看看那管家,「小姐的尸體我已驗過了,麻煩您先請人抬回錢府吧。」
「這……」那管家猶豫了一下,「大人,請問小姐是因何而死,而且案件還沒有破獲,小姐的尸體還是放在衙門吧。」
張子全拿出根銀針,扎在錢小姐虎口的合谷穴,微微轉了一下,拔出針來放在那管家面前,「您看。」
那管家皺眉看了看,「這……有何不妥嗎?」
「銀針上變色說明有毒物入體,這針現在是暗灰色,小姐乃是中毒。」
那管家仔細看了看,顯得有些驚訝,「若是中毒而死
,小姐為何身體都沒有中毒的跡象,又為何會面目全非呢?」
張子全收起銀針,「那就要請尊管回去好好查查府里了。」
那管家遲疑了一下,「大人難道是說,錢府有家賊害了小姐不成?」
鳳九卿倚靠在門框上,挑起嘴角笑得邪魅,「有沒有家賊,你們自己府里人不知道,要來問衙門?再說,他一不曾說過小姐是中毒而死,二不曾說過是有人害了錢小姐,這位管家是有什麼事情沒說?」他頓了一下,緩聲道,「不過,如果需要衙門口幫忙,那也好說。我們即刻就可以到錢府走上一趟,協助錢老爺查訪一番,如何?」
那管家張張嘴,「這……」
張子全收起了自己的工具,「錢小姐的尸體還是請你們抬回去。一是進來衙門里事多,您看,這仵作房里已經‘人’滿為患了;再則,衙門的人現在都在為這最近的幾個案子奔走,錢小姐的尸體放在此處,恐怕難以得到妥善看護,若是有什麼閃失……」
那管家想起之前剛因為錢公子的事情來鬧過一次,臉紅了紅,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來人吶,送客。哦,對了,幫著這位管家把錢小姐和棺材一起送回去。」
幾個抬棺的人看那管家,那管家還想說什麼終究是沒有說出來,擺擺手示意他們將人抬回去,有些不悅的沖張子全拱了拱手,「我錢家兩條人命,如今後繼無人,還有勞幾位大人盡早破案!」
張子全拱手回禮,沒有說話。
鳳九卿側身讓過抬棺的眾人,攔了那管家一下,「慢走,不送。」
那管家冷哼一聲,帶人拂袖而去。
「呵,脾氣還不小。」
張子全嘆氣道,「地方鄉紳勢力大,劉大人估計平時也多讓他們幾分,驕縱的很。」
鳳九卿打個哈欠,「不是說這幾位鄉紳都是善人麼?管家卻是如此態度。」
張子全笑笑,「什麼善人不善人的,他們家大業大,不害人就算好的了。你怎麼自己過來了,公主呢?」
「看她睡得熟,我就過來看看。那小孩子是什麼情況,家里人可來認尸了麼?」
張子全指指旁邊白布蓋著的尸體,「這小孩子死得古怪。劉大人在前廳安撫家人呢,估計很快就過來認尸了。不過,這錢家一雙兒女都死于非命,那錢老爺還真沉得住氣?」
鳳九卿看了看那小孩的尸體,隨口答道,「何止那錢老爺沉得住氣,最近死傷人數眾多,又都是幾位大家大業人家的孩子,他們到現在還沒有什麼反應,實在是不正常啊,再加上還有失蹤的孩子,這江都怕是都快翻了天了。你剛剛為何執意要把那錢小姐的尸體送回府里去?」
「我看著那倒不像是錢小姐。」
鳳九卿有些驚訝的抬頭,「什麼?」
「那尸體手上雖然沒有繭子,不像是做過粗活的人,但我剛剛仔細看,卻有一些受過凍瘡的痕跡,不應該是錢府這樣的大家里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錢府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張子全拿出那根銀針,「你看,她中得這毒蹊蹺,因為分量不大,而且一般不需要跟隨飲食下毒,所以是很難驗得出來,上次因為尸身化成水一事,我猜是因為精魂散的緣故,特地用藥水浸泡了銀針,這剛剛一試,果然是此毒。」
「如果剛剛那姑娘不是錢小姐
,你說……錢府知道嗎?」
「剛剛看那管家的樣子,似乎有些刻意在強調這是錢府小姐的尸體,而且他看到銀針驗出有毒的時候十分驚訝,倒像是知情的樣子。」
鳳九卿正色道,「如果剛剛那姑娘不是錢小姐,她死亡方式和之前的張小姐如出一轍,而錢府又知情,那這事情可就和錢府月兌不開干系了。你剛剛應該留下那具尸體啊,這樣讓他們抬走了豈不是少了些證據?」
「這毒性入體,人死了之後就解不了了,放在這兒很快也會化成尸水,打掃起來實在麻煩。」張子全想起之前的事件撇撇嘴,「而且這也算不上是證據,留著價值不大,讓他們抬回去也就罷了,省得到時候又來鬧事,說小姐也不得全尸什麼的……」
鳳九卿一本正經的道,「可是她臉都沒了,這樣可還算是全尸?」
張子全愣了一下,順著他的話琢磨也是,這樣還算是全尸嗎?
……
只听得外面哭哭啼啼的聲音由遠而近,張子全深吸口氣走出門去迎,回頭沖鳳九卿說,「這孩子的家里人來認尸了。」
果不其然,來的有一個男子兩位婦人,那男子攙著其中一個泣不成聲的婦人,也不時抹兩把眼淚,看來劉大人已經把年齡特征都說清楚了,這應該是兩戶家里頭丟的孩子年齡差不多的過來認尸。
「大人!」那婦人過來就要跪,旁邊攙扶著她的男子也跟著要跪,張子全眼疾手快把人扶住了,他對這婦人還有些印象,正是之前他從衙門後門出去的時候在門口攔住他的那位。
那男子有些嗚咽的開口,「大人,我們……」
張子全點點頭沒說話,引著三人到屋里,掀開白布。
那婦人似乎早有預感,叫了一聲「寶兒」,就昏死過去了。
另外一名婦人像是稍微松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張子全便讓她先回去。
「節哀順變。」張子全對那男子說。
那男子也已經泣不成聲,有些語無倫次斷斷續續的說道,「我們……這十多年,就這一個孩子……生他的時候,他娘難產差點沒去了……這……讓我們如何是好啊!」
張子全拍拍那男子的肩膀,「我們一定盡力找出凶手,以安慰孩子的在天之靈。」
那男子嗚咽著擦擦淚水,還努力扶著昏倒過去的妻子,「這……孩子……」
「這孩子身上有很多傷痕,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拐子作案,我們需要進一步驗尸查明原委。你們還是先回去,如果有消息,我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
那男子面色復雜的看了看蜷縮著躺在床上的小小尸體,像是有些不忍又有些心疼,那婦人似乎稍微緩和了一些,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張嘴似乎在叫孩子的名字,卻沒有發出什麼聲音。那男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用力的連磕了幾個頭,張子全趕忙去扶。
鳳九卿在戰場是見慣了生死,但看到如此可愛的小孩子死于非命,也明白父母的苦楚,心里頭覺得不好受,就走出去透透氣。
一個小衙役似乎是路過,看到鳳九卿就跑了兩步過來,「哦,大人您在這兒呢。」
「嗯。」
「剛剛方姑娘出門去了,說見著您和您說一聲。」
鳳九卿一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