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恭喜恭喜啊!」
「恭祝太子殿下,還請滿飲此杯!」
宮內數十桌盛宴,觥籌交錯間盡是歡聲笑語。
這般的熱鬧一直延續到日垂西山。
流水似的宴席美酒,不停歇的絲竹歌舞,伴著夕陽落下,隨著華燈初上。
宮中熱鬧的氣氛絲毫沒有減少。
祁佑不怎麼說話,最多就是道謝。
他面上一直迷朦著笑眼,遞到面前的酒都是來者不拒,一飲而盡。
若是沈清婉此刻在他身旁,只怕是要嚇得合不攏嘴了。
畢竟連沈清婉都沒有見識過,祁佑真正的酒量。
酒都不止過了三巡,連上座的皇帝,都有些醉醺醺的模樣了。
他拉著貴妃的手,隨著絲竹歌舞的節奏輕輕拍著,醉眼朦朧地望著下面歡慶的畫面。
皇帝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邊上端坐的皇後,此刻面上都快要繃不住了。
太子之位不是自己嫡出的兒子,而是這個有著異國血統的皇子。
皇帝今日的興致勃勃,都寫在臉上。
如他這般心思深沉的人,竟也有這樣放肆一醉的時刻。
貴妃在皇帝的耳邊輕聲勸說著什麼,皇帝卻是左耳進右耳出一般,全然不在意,荒唐地笑了兩聲,頭也往貴妃身上靠去。
皇後只能當做沒看到,那臉色,當真是糟糕極了。
另一個死死盯著祁佑的,便是五皇子祁修了。
若祁佑這般一杯接著一杯的喝是因為人生得意快樂至極,五皇子這一杯接著一杯,就是另一個極端了。
與皇後一般,他心中也滿是不忿,不願服氣這近在眼前的太子之位,竟然就這般落入祁佑之手。
祁佑從前不過是自己手下的一條狗罷了。
五皇子咬牙切齒,還沒有跟祁佑計較背叛之恨,如今竟是爬到自己頭上來了。
堂堂嫡出皇子,竟要對一個血統不純的野種跪拜行禮。
並且那個驕橫無禮,毫無規矩的野丫頭,竟也成了太子妃,從此與他平起平坐。
這讓五皇子如何能服!
又是一杯烈酒下肚,喉管火熱,心中卻是冰寒。
五皇子盯著在眾人簇擁之中的祁佑,眼楮幾乎能冒出火來。
前些天,那個人傳了話來,想與他聯手,破壞了太子的喜宴。
五皇子不是沒有考慮過。
只是皇帝如今正在興頭上,一旦有所紕漏,只怕偷雞不成蝕把米。
未來之路還長,祁佑,且讓你得意得意也罷。
五皇子重重出了一口氣,似是賭氣般又一仰而盡杯盞中的烈酒。
祁佑似是有了醉意,腳下也開始踉蹌。
只是他面上依舊笑得開懷,不曾在意一杯一杯遞到眼前的喜酒。
這是他與沈清婉的喜酒,自然是要滿飲滿歡。
眾人見祁佑醉意漸濃,顧忌他位高權重,也不敢太過為難于他,便也沒有再不識相地去灌他了。
祁佑話語中都開始有些顛三倒四,邊上小廝擔憂之色都寫在臉上了。
「殿下,您悠著點兒……」小廝輕聲勸著。
眾人也是面面相覷,心說太子喝了半日了,這怎麼著也是有點多了。
于是大家伙兒從剛才的紛紛勸酒,到了如今都開始勸他歇歇,早些去洞房才好。
祁佑似是沒太理解,還是小廝扶著他,一路幾乎是攙扶進了洞房。
沈清婉正和春蘭在悄悄說著什麼,只听房門咚地一聲被打開了。
兩個姑娘都是嚇了一跳,險些叫出聲來。
定楮一看,來人竟是祁佑。
他一身紅衣,倒是看不出臉上因為喝多而染上的紅暈,究竟是真是假了。
「婉……」連個名字都叫不全,祁佑便眯著眼打了個酒嗝。
小廝不敢進來太多,將祁佑往洞房里一送,便連眼楮都不敢往里看,轉過身站在門口,戰戰兢兢等著祁佑的吩咐。
「你也出去吧。」祁佑對春蘭揮了揮手,眼楮一眯一眯的,似是隨時都會睡過去。
春蘭有些不放心,看了看沈清婉,又看了看祁佑,還是點頭應是,出去了。
祁佑醉醺醺地站在原地,前後微微晃動著身子。
身後的門應聲關上,輕輕的聲響,卻讓沈清婉心下一跳。
屋中只剩下他們二人了。
沈清婉的心咚咚跳著,緩緩站起身來,紅著臉對著祁佑輕聲道︰「我替殿下更衣吧……」
祁佑一愣,抬起頭來,歪著腦袋,微眯著眼楮看她,語氣中帶了一絲不悅︰「你方才叫我什麼?」
沈清婉有些害怕,拿捏不定祁佑的意思,畢竟此刻眼前的祁佑,是她從未見過的陌生。
她只得怯生生地重復道︰「殿……」
只听祁佑不快地嘖了一聲,打斷了她沖口而出的那句殿下。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得太快,沈清婉甚至都沒有緩過神來。
祁佑大步上前,攔腰扛起了沈清婉。
沈清婉一陣驚呼還未出口,祁佑已經扛著她走到了床邊。
祁佑自己坐好,又伸手把沈清婉拉到了自己腿上。
兩人就這麼緊貼著身子,面對面看著。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想明白了再叫。」
祁佑盯著沈清婉的眼楮。
二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沈清婉突然明白了什麼。
祁佑腳步穩健,抱起自己的力道又不輕不重,如今盯著自己的那雙深不見底的星眸,哪有一絲醉意?
「嗯?」祁佑嘴角一彎,得逞的壞笑在面上蔓延開來。
沈清婉一噎,頓時粉拳便砸了過去︰「你嚇死我了!」
祁佑朗聲一笑,將沈清婉摟在懷中,輕聲在她耳邊問道︰「我演得像不像?」
沈清婉的臉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埋在祁佑的懷中悶聲嘀咕道︰「你真是壞透了!」
祁佑笑意不減,嘴上輕笑,意味深長道︰「壞?你還沒見到我壞的時候呢。」
懷中的人兒緊緊箍著他的腰身,祁佑估模著,這妮子想來如今應是怕得要死,才這般不肯松手。
「哎呀,腳麻了。」祁佑感慨了一句。
如今沈清婉坐在他腿上,這倒也說得通。
沈清婉听到這話,身子一僵,不好意思地松了手,慌忙站起身來。
祁佑哪里依她,順手便抓住了她的,面上帶笑,口中還一本正經道︰「方才太子妃還要替本殿下更衣,怎麼轉眼就要賴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