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春蘭不注意,解了小姐的穴,您這才緩過氣來……」
勝邪說完了,抬起頭去看沈清婉的臉色。
而一邊的春蘭早已是目瞪口呆,滿眼不可置信地望著勝邪。
她方才听到的是什麼?勝邪的意思,難道說……
當時害沈清婉落水失憶的人,是三皇子嗎?
春蘭張著嘴說不出話來,也是鎖著眉心去看沈清婉。
沈清婉垂著眼簾,一言不發,密長的睫毛輕輕顫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姐……」勝邪想了想,還開口道,「殿下今日替您擋下的那一劍,上面原是抹了毒的,如今殿下昏迷不醒……」
「你說完了嗎?」沈清婉沙啞著嗓音打斷了勝邪,「說完你可以走了。」
勝邪一噎,話哽在喉頭。
他咬著牙,心里想著出門前老蒲叮囑他的話,終究沒有再多說什麼,起身便離開了。
「小姐……」春蘭見勝邪走了,這才上前輕聲喚道。
她是第一次听到此事,雖然心中五味雜陳,可她更擔心的,是沈清婉如何吃得消這般打擊。
「你也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沈清婉轉過身去,背對著春蘭,將身上的外衣攏了攏。
春蘭也不知如何勸,見沈清婉默然的背影,只得乖乖听話,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屋中只剩下了沈清婉一人,她蜷著身子,靠著腦袋,由著記憶將自己帶到一個一個的場景里。
突然,沈清婉又听到了自己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沈清婉嘆了口氣,邊回頭邊不耐煩地說道︰「我不是讓你出……」
誰知定楮一看,來的人竟然不是春蘭,沈清婉的話也卡在了唇邊。
「本來想看看你如何了,卻不想在門外听到這些。」辰王世子坦誠道。
沈清婉頓時語塞,低下頭去。
「你好些了嗎?」辰王世子走上前來,低聲細語地問她。
「多謝世子今日救命之恩,」沈清婉淡淡答道,「我無事了。」
辰王世子點了點頭,隨意坐下,開口道︰「你母親知道你被皇後叫進宮去,想找你父親出主意,誰知宮里傳來四皇子帶兵造反逼宮的消息,你父親領命鎮壓,無暇分身,便托我去宮里找你。」
沈清婉听了他的話,明白了來龍去脈︰「還是要多謝你。」
辰王世子見她雖垂著眼眸,卻是雙眼紅腫,心中不免一痛。
「你傷心是因為……他嗎?」辰王世子輕聲問道。
沈清婉低頭不語。
辰王世子見她不願說話,沉吟了片刻道︰「你心緒不好,我便不打擾你了,等你好些,我再來看你。」
說罷,他便起身,正準備離開。
「我想起來了……」
世子剛轉過身,就听見身後沈清婉輕輕開了口。
「什麼?」辰王世子一愣,回頭問道。
「是我想起來了……」沈清婉抬起頭來,滿眼的淚水,「是我想起了從前的事,他出手擋下那一劍的時候……」
沈清婉泣不成聲,再說不下去。
世子見她這般傷心欲絕,不由地走上前去,蹲來,安慰道︰「好了好了,你若難過,別去想就是了。有什麼話,都以後再說,好嗎?」
「他說……」沈清婉低低抽泣著,口中斷斷續續說著什麼,「他說……命……還我了……」
辰王世子听不清楚,僅能隱隱約約分辨得出幾個詞來。
他心下不忍,站起身來,輕輕將沈清婉抱在懷里,耐心地哄著︰「不哭了,傷心便別去想,好好睡一覺,明日能舒服些。」
沈清婉覺得自己幾乎要累月兌了形,沒哭一會兒便又昏昏欲睡了起來。
辰王世子只覺得自己懷中軟軟的人兒漸漸沒有了哭聲,再一看,竟是睡著了。
他嘆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將沈清婉抱到了床榻之上,替她蓋好了被褥,拉上幔帳,吹滅了屋中的燈燭,便離開了屋里。
「世子……」春蘭見辰王世子出來,上前福了福。
「她睡了,」辰王世子小聲道,「讓她好好休息吧。」
「多謝世子,奴婢知道了。」春蘭感激地行了一禮。
辰王世子點了點頭,便朝著外頭去了。
三皇子府。
老蒲給祁佑的背上傷口之周劃開幾個十字,汩汩的黑血慢慢滲出,被引到了小碗之中。
每個口子只引出一定的血量,到了量之後,老蒲便用烈酒與藥粉勾兌的白色粘稠膏藥糊住口子,血便即刻止住。
外頭的爐上咕嚕咕嚕熬著藥,老蒲揚聲道︰「藥拿過來吧,放冰上稍微鎮一會兒。」
密玉聞言,趕忙將藥拿了進來。
祁佑的呼吸平穩,只是還沒有清醒過來。
老蒲手下不停,將幾處針換了位置,又在祁佑的腿根割了一道口子,引出來的血是鮮紅的色澤。
老蒲見狀,面上終于松了一口氣,將傷口封好,又去祁佑的肘關節內割了個口子,引出的血依舊是深深的黑血。
他自言自語地嗯了一聲,心中有了把握,調整了幾處針的位置,便開口道︰「好了,把藥拿來吧。」
密玉听到老蒲的話,連忙將藥倒了碗里,捧了過來,一勺一勺灌到祁佑的嘴里。
喝兩口吐一口,密玉跪的腿都麻了,這才好不容易灌了大半碗。
誰知過了一會兒,祁佑便是睜開了眼。
「殿下!」密玉見到祁佑清醒過來,心下歡喜不已,眼淚頓時便流了下來。
老蒲也是舒了一口氣,醒來就好。
「婉……婉兒……」祁佑一醒來,便是艱難地想說什麼。
「小姐沒事,」老蒲掐斷了祁佑的話頭,「殿下把剩下的藥喝了吧。」
說著,老蒲便朝密玉招了招手,示意她繼續喂藥。
祁佑眼眸垂了垂,最終沒說什麼,低頭喝起藥來。
這時,外頭小廝來報︰「啟稟殿下,辰王世子來了。」
祁佑低著頭沒有說話,老蒲見狀,轉過身去道︰「殿子不好,只怕是沒法見世子了。」
誰知老蒲話音剛落,辰王世子便已是不急不緩地自己走了進來。
「我只是來看看罷了,不會打擾他的。」
辰王世子自顧自地走到祁佑跟前,正想開口說什麼,外頭竟是緊跟著來了一個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