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婉聞言,身影一僵,卻沒有回頭。
只听那yin笑離自己越來越近,沈清婉身子緊繃,微微顫抖,心中的害怕慢慢凝聚起來。
「叮!」
沈清婉的懼意在快要到達頂峰的時候,被熟悉的銀劍出鞘之聲打散。
勝邪沒有說話,背對沈清婉,站在她的身後,手中寒光四射的劍,直指那yin賊。
沈清婉釋然地閉上眼,深深呼了一口氣,微微低下頭,面紗下的嘴角一彎,便頭也不回地徑直朝著路口那片亮光走去了。
春蘭正好叫了輛馬車到了路邊,就見著沈清婉緩緩朝自己走來,身後跟著的……
勝邪?!
春蘭驚訝不已,卻見沈清婉波瀾不驚地道︰「上車吧。」
「哎……」春蘭被喚回思緒,這才伸手將沈清婉扶上了車去。
勝邪看著馬車咕嚕嚕地朝著熟悉的方向去,心里真是從未有過的糾結不安。
這不算我的錯吧……
殿下說了有危險要出手的……
我現在到底是跟著小姐,還是去跟殿下打個招呼……
勝邪覺得自己的腦子從未那麼混亂過,原地懊惱地擼了一把腦袋,無奈地躍身便朝三皇子府去了。
「殿下,勝邪來……」
「殿下!」
還未等蕭潭帶話進去,勝邪便是急吼吼地從來頭跑了進來,險些撞倒了奉茶的小廝。
「怎麼了?」祁佑見勝邪著急忙慌的樣子,心尖不由得一揪,月兌口便是,「婉兒沒事吧?!」
「呃?沒……沒事,」勝邪被祁佑一噎,「只是小姐她,過來了……」
「過來了?」蕭潭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斥道,「你把她帶過來的?」
「怎麼會是我啊?」勝邪委屈道,「殿下讓我做影子,我自然沒有露面,是小姐自己趁著夜色溜出府的,還遇上了一個yin賊,我就只能出手了,小姐就知道我在了……」
蕭潭听到這兒,也是不知該怎麼辦,只得看向祁佑。
祁佑一言不發,只是抿了一口茶,隨即微微皺眉。
「怎麼了?」蕭潭見祁佑臉色不對。
「玉柳來了。」祁佑的眼神變得凌厲。
「這!」蕭潭啞然。
勝邪倒是反應了過來,著急道︰「這怎麼辦?小姐馬上就要到了,這不是要踫上?」
祁佑的眼里閃過一絲異樣,隨即便是一片落寞,垂首道︰「那就踫上吧。」
說罷,只將茶碗往桌上一放,叮當的一聲。
蕭潭與勝邪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蕭潭你回去吧,」祁佑有氣無力地開口道,「勝邪你還是該干嘛干嘛,下去吧。」
蕭潭勝邪二人得令,也不敢拖延,只得依著祁佑的意思離開了。
屋中只剩下祁佑一人,他一揮袍袖,一陣勁風拂過,屋中燈燭皆滅。
祁佑在屋中獨自坐著,黑暗之中,看不清臉色。
沈清婉到了三皇子府的時候,府中便是這樣一片寂靜,與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只是這回沒有勝邪帶路,倒是顯得多了一分冷清。
沈清婉正左顧右盼地朝里走去,卻見不遠處,一個紅衣搖曳的女子朝著自己走來。
那女子一舉一動都極盡嫵媚,在月光的籠罩下,那身紅衣更是給她添了一絲妖氣。
沈清婉皺了皺眉,祁佑身邊從未見過女子,而能這般在三皇子府上隨意走動的,只怕不是一般的身份。
「沈小姐……」玉柳走到沈清婉不遠處,幽幽地開口喚道,聲音中三分調笑,三分慵懶,三分戲謔,「這大晚上的,來皇子府做什麼?」
玉柳的頭微微一歪,銀白的月光灑在她細白的頸項之上,落在沈清婉的眼中。
「自然是來找三皇子。」沈清婉努力遏制著自己的聲音,不讓自己顫抖。
「哦?」玉柳刻意拉長聲音,充滿了譏諷,不屑地笑了一聲,側了側身,「沈小姐可是個大家閨秀,怎麼?大晚上找三皇子,聊天吶?」
她邊說著,邊往前一靠,眼中的嘲弄,沈清婉看得仔細。
沈清婉原本緊握與袖中的拳一松,面上露出一絲優雅的笑意來,倒是讓玉柳一愣。
沈清婉上前兩步,眼楮平視前方,連個余光都不曾給玉柳,語氣溫和卻言辭凌厲地問道︰「主子的事,你管得著嗎?」
言罷,便是昂了昂下巴,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玉柳一噎,正想上前去攔她,卻听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玉柳!」
沈清婉一愣,抬頭看去,廊街暗處,慢慢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來。
「……退下。」祁佑目不轉楮地看著沈清婉,口中的話,卻是對著玉柳說的。
沈清婉亦是紋絲不動地望著祁佑,二人目光相遇的那一瞬間,便是再也離不開彼此。
玉柳恨恨地咬了咬唇,一聲不吭地回身離開了。
祁佑感覺自己的心,外頭結了一層堅硬的冰殼,卻在沈清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剎那,一點點消融崩裂。
他勉強揚起一個笑臉,慢慢朝著沈清婉走去,口中輕聲問著︰「這麼晚,你怎麼過來了?」
站定沈清婉的面前,祁佑才看清她眼里凝聚的眼淚,已經在她的羽睫上輕輕顫著。
祁佑逼自己挪開視線,一眼便是見到了沈清婉耳側的那支簪子。
「這個簪子很襯你……」
「祁佑!」沈清婉再也忍不下去,用盡全力,一拳狠狠捶在祁佑的胸口。
頃刻,她淚水奔涌,好不容易攢的氣勢,一瞬間便矮了下去,化成一股委屈無比的哭腔,顫著聲音問他︰「你到底什麼意思……」
祁佑沒有料到沈清婉突如其來的一拳,雖然這一拳的力道對祁佑來說不過是拂塵一般,卻是徹底擊碎了他心髒外的冰殼。
「婉兒……我……」祁佑看著沈清婉哭成淚人,再也裝不下去,慌張地想說什麼,喉頭卻是被棉花堵上了一般什麼都說不出來。
夠了,夠了,只要你還有一絲在乎我,就足夠了。
沈清婉透過自己的眼淚,看見祁佑慌張地臉色,那一刻,所有的委屈憤怒都煙消雲散。
沈清婉垂下頭,緩緩地上前圈住祁佑的腰,將頭埋在他的胸口,一言不發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