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公主府。
慶成郡主獨自坐在自己的閨房之中,臉上盡是如何都掩藏不住的笑意,呆呆地望著桌上的那卷聖旨出神著。
玉蔥般的指甲輕輕拂過聖旨上凸起的浮繡,那些金龍與祥雲的模樣都似乎洋溢著喜氣。
「五皇子妃……五皇子妃……」慶成郡主的嘴里喃喃念叨著,反反復復,魔怔了一般。
這時,慶成郡主身邊的貼身丫頭半月悄悄走了進來,見著自家主子這一臉的幸福,不知該怎麼開口。
「郡主……」半月輕聲喚道。
慶成郡主這才回過神來看到半月一般,抬頭興奮問道︰「如何?」
半月的表情僵在臉上。
慶成郡主見狀,心下困惑,問道︰「怎麼了?表哥可以出來了,難道他還不高興嗎?」
「不,不是……」半月磕磕絆絆地否認,小聲說道︰「五皇子殿下被撤了禁足自然是高興的,只是……只是……」
慶成郡主皺起了眉頭,這丫頭怎麼回事,平時都伶俐的很,今日怎麼這般結巴了起來。
「只是什麼?」
半月眼見著非說不可,只好老老實實地輕聲回答道︰「五皇子接了聖旨,便出府去……去……」
「去哪兒了!!」慶成郡主心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見半月這戰戰兢兢的樣子,登時一拍桌子怒喝了一聲。
「……定國公府。」半月低下頭去,雙手交纏身前,掐得玉女敕的小手頓時慘白慘白。
一陣怒意漫上慶成郡主的面龐,只見她胸口起伏,一言不發,眼眶卻是慢慢泛紅起來。
「沈,清,宜。」
慶成郡主咬牙切齒地蹦出這三個字,蹭地站起身來,一把將桌幾所有的東西都拂在了地上。
眼看那聖旨都要和茶碗撞一塊兒了,半月眼疾手快,立時上前抓起那聖旨護在懷里。
還好還好,幸好她搶救及時,若是聖旨損毀,這罪過可就大了。
「郡主……」半月開口勸道︰「許是五皇子去定國公府有旁的事呢……」
「殺了她……我要殺了她……」慶成郡主怒極,紅著眼低低呢喃著可怕的話語。
慶成郡主沒有功夫去想,若不是半月方才眼疾手快,護著了那聖旨,只怕是夠慶成郡主折騰掉自己半條命了。
她更沒有心思去听半月的什麼勸解,去想想也許真的五皇子是有別的事兒才去的定國公府。
因為慶成郡主本想今日賜婚,給沈清宜一個下馬威,卻不料賜婚的聖旨放出了五皇子,五皇子卻是立刻跑向沈清宜去了。
除了生氣,還有委屈,慶成郡主一臉怒不可遏,緊緊攥著拳,牙關咬得吱吱作響,兩行眼淚亦是順著微微顫抖的臉頰滑落下來。
這邊兒是美人怒容,那邊兒照樣是梨花帶雨。
沈清宜的及笄禮一完,還沒被人夸上兩句,就听到了陛下賜婚自己心上人的消息。
待沈清婉一離開,沈清宜便回了荷詞院。
這眼淚當真是再也止不住,簌簌地流著。
雖說她知道自己應當無法嫁給五皇子為正妃,只是不料竟是今日,自己及笄之時,這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還是落在了她的頭上。
今日沈清宜原是極高興的,因為過了今日,她便是年滿十五,可正式議親了。
她本來還滿懷期待,待過了今日,五皇子便能隨時上門說親,納她為側妃。
可是,事情怎麼會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小姐!小姐!」
沈清宜正垂淚傷懷著,卻听自己的貼身丫頭蓮蕊,朝自己低呼著跑了進來。
沈清宜被換回了神,皺了皺眉不耐煩道︰「又怎麼了?」
「小姐,」蓮蕊卻是滿臉的驚喜,急急地低聲回答道,「前頭五皇子來了,說是來賀小姐的及笄禮。」
「當真?!」
沈清宜突然站起身來,顧不得滿面的淚水還在,又驚又喜地問著。
「自然是真的!」蓮蕊眼里亦是藏不住的歡喜,連忙點頭道,「連國公爺和夫人都到前頭去迎接了。」
五皇子與沈清宜的來往,身為沈清宜貼身丫頭的蓮蕊自然是知情的。
今日的事兒蓮蕊也听說了,見著自家小姐傷心不已的樣子,蓮蕊也是又心急又難過。
可現在卻驚聞五皇子被撤了禁足,第一件事兒便是趕來賀沈清宜的及笄禮。
哪怕是蓮蕊,這心底都是感動不已的。
「真的……真的,他真的來了!」沈清宜掩不住滿面笑意,一把上前抓住蓮蕊的胳膊,依舊不可置信的樣子,「蓮蕊,他真的來了!」
蓮蕊亦是猛點著頭,二人皆是欣喜不已。
「快,」沈清宜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胡亂抹了一把自己滿臉的淚,著急道,「快給我換妝,再換一套鮮亮些的裙子,待會兒若是能見到殿下,可不能讓他看見我此刻這個樣子才是。」
蓮蕊滿口應下,忙小跑著下去安排了。
國公府前廳,氣氛可沒有荷詞院這般其樂融融了。
前頭來報五皇子駕到之時,忙了一上午的沈言玨與沈夫人,正打算前去午休。
沈夫人听著稟報,登時就心里咯 一下,連忙轉頭去看沈言玨,沈言玨果然是黑下了臉來,就那個表情,要說是不悅,都算得委婉了。
無奈,礙于五皇子的身份,皇子親臨,沈言玨不樂意見也得見。
故而沈夫人便隨著沈言玨一道去了前廳。
這是五皇子栽贓沈言玨不成後,二人的第一次見面。
沈言玨攜夫人進屋之時,五皇子已經是坐在那兒了。
「臣,見過五皇子。」
沈言玨行禮問安,語氣平緩,沒有將先前的不悅寫在臉上,可也完全沒有了從前那種親切之感。
「定國公不必多禮。」五皇子語氣中透著一絲尷尬。
沈言玨也毫不客氣,五皇子說不必多禮,他便起了身,徑直朝著上座大步邁去。
沈夫人知道自己丈夫的性子,想勸他兩句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得欲言又止,隨著沈言玨上前了去。
沈言玨一坐下,便端起下頭人上的茶,旁若無人地抿了兩口,這才幽幽地開了口。
「臣聞听今日陛下賜婚于五皇子,想來五皇子有的是事兒要忙,怎麼貴步臨賤地,上我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