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不為自己叫屈,只替陸遠喊冤。
大方認下了自己派人夜潛天牢的罪,甚至還求皇帝責罰。
更是掩蓋了自己派人去找王北卓的真實目的,含糊道了一句,問話。
沈清婉撐著臉,听勝邪眉飛色舞地在自己眼前講著,五皇子是如何在御前為如個戲子般又哭又笑,替自己辯白的。
听罷這一切,沈清婉不禁心中冷笑。
五皇子這是算準了皇帝心急要一個說法,這樣一來,天牢里被抓到的五皇子的人,自然也必定被打了個半死來獲取招供。
那無論他招供了什麼,五皇子都可以推說是屈打成招。
這樣一來,五皇子倒是把自己摘了個干干淨淨,刑部審出了什麼,全都不作數了。
「算他有點腦子。」沈清婉模了模裙上的刺繡,輕輕嘆了一句。
「小姐別生氣,晉州那邊的事兒還沒完呢。」勝邪以為沈清婉听到五皇子暫時月兌了罪,心里不痛快,連忙出聲安慰道,「到時候他再舌燦蓮花,那也是抵賴不得的。」
「我有什麼好氣的,」沈清婉哭笑不得,「他是皇帝嫡出的親兒子,就算構陷忠臣的罪名真的坐實,再罪無可恕,皇帝最終都會饒恕。」
沈清婉目光遠遠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口中念念有詞道︰「以卵擊石,必死無疑,我也只是……不想白白委屈了父親罷了。」
勝邪看著沈清婉這副樣子,雖然心急,但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想著想著,突然靈光一現,拍了把腦子道︰「哎呀,我給忘了個事兒!」
沈清婉一驚,扭過頭去,勝邪能忘了什麼事?可別是什麼要緊的大事啊!
連著春蘭都是一驚,朝著勝邪望去,卻看勝邪從自己懷里套了封皺巴巴的信出來。
「嘿嘿嘿,殿下送來的。」勝邪諂媚地笑著,哈著腰把信直接塞到了沈清婉手里,似乎這樣便能逃月兌了自己忘了這事兒的疏忽去。
「哎你這人!」春蘭見狀,登時像是抓住了勝邪的小辮子般,出聲斥道,「這你都能忘了!小姐日日盼……」
正想說小姐日日盼著呢,頓時覺得和勝邪說這話不妥,生生又把這句話給咽了回去。
勝邪听到這兒,先是一愣,隨即便是一陣壞笑道︰「好 ,小姐日日盼著的事兒,我一定會一字不差地轉告殿下的。」
言畢,還沒等春蘭氣急敗壞上前揍他,勝邪已是一個翻身躍出窗外去了。
「小姐!你看這人!」春蘭氣得直跺腳,回過頭來就跟沈清婉告狀。
沈清婉捂著嘴嗤笑了一聲,笑話道︰「還不是你先多嘴的,活該!」
「小姐你怎麼向著他說話呢!」春蘭听罷,更是嘟起嘴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好了好了,你先去出去。」沈清婉手里緊緊捏著信,無心與春蘭多說什麼。
春蘭見狀也是反應了過來。
自從殿下離京之後,自家小姐一直在查國公爺的事,馬不停蹄,一刻未歇。
直到一切都安排妥了,前日王北卓落網,沈清婉這才暫時松下精神來。
許是手頭沒了事情做,這心便是空蕩蕩了起來。
春蘭不止一次看著自家小姐對著窗外發呆,眼中盡是化不開的哀愁。
可殿下離京一月有余,一封信都沒有來過。
春蘭心里也是嘀咕的,殿下在京時對自家小姐的好,她不是沒見過。
只是這一出遠門,怎麼就不知道給小姐報個平安呢?
她亦不忍心小姐這般挨著思念之苦,這才在勝邪說他忘了把殿下寄來的信給小姐之時,月兌口而出了那句話。
沈清婉捏著手里的信,只覺得腦袋嗡嗡地響著,起身走到了床邊坐下。
沈清婉覺得手中折起來的信幾乎要燙傷自己的指尖一般,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兒,說不出來是高興還是委屈。
她這一個多月來將自己埋身于成堆的書中,一是為了保護自己的父親而查找線索,二便是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避開與他分離的愁緒。
可誰知這人,就真的也不知道寫封信回來。
沈清婉收回思緒,松開手里的信,縴指撫上潔白的信封上兩個飛龍走鳳的墨字。
卿啟。
沈清婉兩頰一紅,眼前竟是浮現出那人盯著自己的眼楮,嘴角泛起笑意的樣子來。
總是這般,沒個正經的樣子。
這樣的話竟然也敢寫在信封的外頭,他不怕旁人笑話,自己還怕呢。
沈清婉咬了咬下唇,小心地拆開了信來。
洋洋灑灑的幾頁,講的盡是營州這邊的一切如何,字里行間皆是好事,不是進展順利,便是營州風景奇特,還說若不是惦記著沈清婉身子怕寒,真想有機會帶她一道來看看。
這般報喜不報憂的,自然也沒提路上遇到的山賊了。
末了說了句,這信是讓自己的暗衛親自來回送的,所以什麼都可以寫。
再往下看,頓時沈清婉又是臉一陣滾燙。
那廝說完什麼都可以寫,隨即便寫了一堆肉麻情話,看得沈清婉慌忙把信往枕頭下一塞,閉著眼楮抿著唇,心髒狂跳不止。
心中暗斥道,真是好不要臉!
許久,她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又帶著不舍,緩緩從枕下抽出那信來,熱著臉頰嗡著腦袋看了完。
除了思念,還是思念,看完那些荒唐的情話,最末祁佑寫了歸心似箭四字,倒是讓沈清婉一陣暖意,將那信捂在心口。
祁佑雖說想念得緊,通篇卻沒有一絲愁緒,言語之間盡是調戲逗趣。
可誰知祁佑亦是擔著思念之苦,只是不願將一絲苦意傳遞給沈清婉罷了,這才一副輕佻的樣子,盡說些渾話來逗她羞得不行。
只是歸心似箭這四個字,實在是肺腑之言,滿心的想念一來,當真是擋不住的,沈清婉又如何不能感同身受呢?
她坐在床邊,捧著祁佑的信,久久回不過神來。
良久,沈清婉站起身來,將手中的信放回信封之中,小心地放在妝奩的夾層中藏好。
轉身又取出幾張紙來,坐在書桌邊,略一思索,便寫了起來。
先是寫了這一月來她所經歷的事情,讓青石閣所安排的一切。
身處其中不覺得,一寫下來才發覺原來已是走了那麼多的路。
寫著寫著,正事兒快寫完了,沈清婉筆下便躊躇了幾分。
想著營州路遠,就算是讓暗衛來回跑著送信,想來也是要個十天半月,這一去,又不知多久方能有他的消息了。
沈清婉的臉紅了紅,左手攥成了個小拳,咬著唇回想著祁佑信中所說。
真的,什麼都能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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