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身修為,已攀升至半步仙境大能地步的阿星。
凌靈的眼中,有著淡淡的傾佩之色。
雖然她來柳家的時間很短,但關于阿星的事情,她卻听到了很多。
一個女孩子,處于阿星那種境地,修為還能達到這樣一個境界,確實很不容易。
何況,她還是個懂得隱忍,懂得隱藏實力,既不顯得自己太過于柔弱,也不讓自己太過于矚目。
她真的很聰明,大概此生做得唯一一件蠢事,就是來殺凌靈。
「現在才知道害怕,太晚了。」
阿星誤會了凌靈眸中那顯得有些復雜的神色,她頗有幾分囂張的說著。
凌靈搖頭,「哪怕你的修為能夠暴漲到這種程度,也沒有用。」
凌靈的聲音不高,甚至顯得有些的淡漠。
以她凝氣層的小修士,說出這樣的話,誰都不會相信。
最多,會將這種不自量力,當成是一種自我激勵。
可偏偏這話從凌靈口中說出,卻透著一種徹骨的寒意。
那是能殺人的寒意。
阿星感覺到心頭一陣的微寒,卻沒有放在心上。
就算一個人,有諸多秘術加身,可以跨境界殺人。
可仙境以下與仙境以上,畢竟是兩個完全不同,不可比的境界。
阿星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信心。
她體內傷重的傷勢,也隨著這一剎那靈力的暴漲,而盡數恢復了過來。
她面色紅潤,殺機四溢的站在當場。
凌靈依舊是那一身白衣,縴塵不染的站在當場。
她清冷而又空靈,看起來完全不像是要與人生死一搏的模樣。
阿星帶著鄙夷與看死人的目光,看向了凌靈。
而後,她剎那間出手,竟將自己化身成流星,飛速的向著凌靈攻來。
她的速度快到了極點,那流星中所蘊含的殺意,是她十成的功力。
這是必殺擊。
暗處的紅發老頭,看到此情此景,禁不住為凌靈的安危擔心了起來。
他見那傻丫頭,還傻乎乎的站在當場,就忍不住開口提醒道︰「躲過去,壞丫頭,躲過去就好了。這種將自己化身為冰刃的攻擊,是殺敵以前,自損八百的攻擊。她用不了太多次,你只要躲就好。」
「幫我,如果有個萬一,一定要幫我保住性命。」
凌靈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在看到阿星化身為流星,向自己襲來的剎那。
她不僅僅感覺到了對方身上的殺意,同時,她還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某種力量在暴動。
那是她一直研習的因果秘術。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凌靈甚至有了一種,在這一戰中施展因果秘術,她也許能將此術明悟上幾分。
可這樣做,是極為冒險的。
若她明悟了因果秘術,真正將此術演化出來,哪怕只有十分之一,她也能夠對抗阿星。
可若一旦失敗,她會死在阿星的攻擊下。
但今日的機會,她不能錯過。
她演戲因果秘術,已然一月有余,卻毫無進展。
似乎有一道門,阻攔了她的前進。
而她,始終都被困在那道門外。
她需要一個契機,幫她跨過這道門檻。
契機就擺在眼前,她必須賭。
紅發老頭不知道凌靈為什麼要賭,他不是不想問,可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阿星的攻擊已經離凌靈越來越近。
若他再不答應,估計凌靈就只能傻乎乎的站在當場挨打了。
一狠心,紅發老頭答應了下來,「十塊上品巨靈石就成交。」
「成交。」
凌靈應著,右手演化出了因果秘術。
始終都未曾成功過的因果秘術,在這一剎那,被凌靈演化了出來。
雖然並不完美,卻威力十足。
化身為流星的阿星,因為因果秘術的作用,整個身子都狠狠的顫了一下。
那一顫之間,她感覺到自己苦心修煉的「流星術」竟失去了大半的威力。
她分明解放了所有封印的靈力,讓自己的修為進入到半步仙境狀態。
可隨著流星術的失笑,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境界在跌落。
那該死的因果之術,居然完全壓制了她暴漲的靈力。
她的修為,一直在跌落,跌落回了本來境界。甚至連原本的已經復原的傷勢,也都又一次爆發了。
原本,她還凌厲至極的攻擊著凌靈。
下一剎那,她的身子失去了控制,自半空中跌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阿星不可置信的看著凌靈。
無論如何,她都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就連那紅發老頭,看到這一幕,也呆住了。
「壞丫頭,壞丫頭,壞丫頭……」
他聲音顫抖著,不受控制的喊了起來。
凌靈還在盯著自己的右手看,她在回味方才的那一手因果秘術,她在鞏固,在領悟那曠世秘術。
所有的領悟都結束了,她才回眸,「怎麼了?」
紅發老頭傻掉了,他還在不停的叫著壞丫頭。
直到凌靈的聲音傳來,他才顫抖著道︰「冥幽給你的,不是因果秘術,不是因果秘術。」
「什麼意思?」
凌靈糊涂了。
紅發老頭依舊聲音顫抖的喊著,「不,不,是因果秘術,是因果秘術。」
「你沒事吧?」
凌靈有些擔心的問著,而後道︰「剛才沒用你出手,十塊上品巨靈石的事作罷。」
「不行!那是老祖我答應你出手的代價。」
紅發老頭尖叫著喊了起來。
凌靈笑了,「還以為你剛才受到波及,人傻了呢。沒事就好,等我有空去賭石坊打劫,一百塊上品巨靈石都可以給你。」
紅發老頭氣得冷哼,「你這個壞丫頭,你當老祖是什麼人,怎麼可能隨便殺掉。你居然那麼詛咒老祖,你還是人嗎?」
將凌靈數落了一番,那紅發老頭道︰「你可知曉世間有三大秘術,你可知曉這三大秘術都是什麼嗎?」
「因果,空間,時間三大秘術。」
凌靈自然听說過,畢竟前一
世,她的修為達到了那種境界。
很多事情,她都是知曉的。
紅發老頭聲音再一次變得顫抖了起來,「你可知,為何那麼久,你都不曾領悟這因果秘術不?」
「為什麼?」
凌靈不懂,因為她還沒有徹底領悟這種秘術。
紅發老頭卻因為活得年歲夠久,看出了端倪,「那是冥幽的家傳絕學。他家傳的絕學便是時間秘術。但他很保護你,沒有將家傳的時間秘術交給你。他是以自身天賦,將時間秘術改造成輪回秘術,融入這因果法術之中,成就了你手中的因果秘術。修煉時間秘術,必須以活人為對象。所以你先前的修煉,一直都沒有成功。直到今日,與人對決,才徹底將此術成功演化。」
凌靈懂了。
哪怕紅發老頭不點出冥幽對自己的好,她也懂,這秘術中,盡是冥幽的心意。
站在當場,凌靈有些的驀然。
她的心,又一次狠狠的痛了。
四祖那邊傳來消息,黑市出事了,黑市主人也……
紅發老頭話癆的毛病發作,「喂,我說壞丫頭。你為什麼不接受冥幽,他訂婚就訂婚了唄,反正婚約還可以解除。何況他不都說了嘛,訂婚是有苦衷的,他欠那個笑嫣然一條命。」
凌靈承認,她的心,在那一剎那動了。
她會想,如果冥幽還活著,她也許就會這樣的接受他。
因為他的好,是她無法抵擋的噬心毒。
他的人,是她無法拒絕的人。
而她的情,就像罌粟一般,深入骨髓。
可紅發老頭的後半句話,卻將凌靈從一種迷情的狀態中拉了回來。
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凌靈搖頭。
她要的愛情,只是唯一的,無暇的。
她不管冥幽是為了什麼,她就是不能容忍,他心底還留著一個位置給別的女人。
哪怕那個女人要殺自己,留她活命是永遠的後患無窮,冥幽也要阻止。
這是凌靈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更無法容忍的。
不斷的喘息間,凌靈搖頭,「他死了,你也听到的。何必再提死人呢?」
凌靈的眼底,有一抹氤氳的霧氣。
她強忍著,沒有哭。
她所不接受的情,從不代表她無情。
記憶就如同烙印一般,刻畫在她的心底。
「凌靈,你死定了,我已經通知了老祖。她會親眼見證你是如何歹毒的一個人,而你假冒柳家後人的事情,也會被拆穿。」
阿星怨毒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凌靈的思緒。
凌靈回眸,看向阿星時,她眼底的紛亂之色,一點點散盡。
取而代之的是極盡清冷之色。
「你以為我為什麼不殺你?」
凌靈冷漠的聲音傳來。
阿星一怔。
難道凌靈沒有動手殺自己,不是因為方才不知為了什麼心亂了嗎?
凌靈沒有解釋,只是負手而立,站于當場,「等著吧,老祖來了,你自然會明白,我為什麼不殺你。」
「哼!」
阿星不信凌靈還能玩出什麼花樣,「等就等,老祖來了,你就等著後悔吧。」
柳家老祖里的很快。
阿星那句話說完後,也不過是三息的時間,柳家老祖就已然帶著那一身的威勢,一腳踏破虛空,出現在了狂風居外。
冷眼掃過,看到發生斗爭的人,又是凌靈和阿星,柳家老祖的眉頭,不覺間微微的皺起。
族人間的決斗是很正常的。
可凌靈也好,阿星也好,都算是柳家族人中的佼佼者,甚至某種程度上,可以稱之為族中的天才。
對于天才,柳家老祖是十分保護的。
因為他們代表了柳家的未來。
柳家出越多天才,柳家就會越強大。
所以天才間的決斗,他可以允許,卻絕不允許天才間的廝殺。
「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祖喝問著,很明顯,他不滿。
阿星欲開口,可她身上的傷勢在惡化。
一步慢,步步慢。
她未及開口,就被凌靈搶了先,「難道老祖不會自己看嗎?」
「阿星總不會為沒有理由,穿上夜行衣,路過狂風居吧?」
柳家老祖的眉頭依舊微皺。
他不滿。
先前,在柳乘風的事情上,柳家老祖之所以護著阿星,不僅僅因為阿星身世淒苦,更因為阿星那頗為強悍的天賦。
此刻,他依舊想要護著阿星。
畢竟凌靈雖然很有天賦,可她畢竟才是凝氣層的修士。
仙境以上與仙境以下的差別太大了。
「阿星,你說。」
柳家老祖看似公允的問著,其實卻是在暗示阿星,想個合理的解釋,就可以月兌罪。
阿星柳眉一立,嬌喝道︰「是凌靈要殺我滅口,因為我知道了她的秘密。先前柳五就是被她殺死的。還有,她並非我柳家族人,她是冒牌貨。她叫凌靈,是天羅城中青木小鎮凌家的余孤。」
阿星一口氣,將凌靈所有的秘密都喊了出來。
柳家老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幾分。
似是這兩件事情,都觸踫到了他的底線一般。
他眼神陰晴不定的站在當場。
凌靈直接笑了。
她不是白痴,她從來都是見過世面的人。
柳家老祖這般模樣是為了什麼,她比誰都看得明白。
「柳家老祖,你若是打定了主意,要為阿星月兌罪,大可以不必多問。你一句話放她走,我能奈你何?」
因為四祖的魂燈滅了,那個真正關心自己,疼愛自己的老者已經不在了。
凌靈也不願意再演戲,再等下去。
方才,她已經和紅發老頭做了交易。
紅發老頭答應她,一旦發生了意外,能夠保證安全的帶她離開柳家。
如此一來,凌靈也就放心了。
她不介意就此和柳家老祖翻臉,因為他們之間本無真情。
柳家老祖的眉頭依舊皺著,卻在凌靈和阿星都沒想到的剎那,一瞬間落下法陣,將兩人帶回了柳家內宅。
「靈兒,莫要叫老祖爺爺失望。有人冤枉你的話,你可以辯解。」
柳家老祖的天平,似乎又偏向了凌靈。
這種兩邊平衡的手段,凌靈不喜歡,甚至覺得惡心。
「你想要我辯解什麼?難道柳家老祖是在告訴我,你本身就是個白痴,一點推斷能力都沒有嗎?我可是四祖的玄孫女,我體內有他老人家的血脈,我怎麼可能弱。何況是在狂風居中修煉,難道因為我能傷了阿星,就能證明我殺了柳五嗎?根本就是毫無證據的事情。至于我是不是柳家血脈,我來柳家的第一天,老祖不是檢驗過了嗎?」
凌靈說話十分的不客氣,可謂是半分顏面都沒有給柳家老祖留。
柳家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幾分。
阿星在一旁看著,眼底閃過了一抹抹的得意之色。
凌靈,你死定了。
這麼頂撞老祖的人,就沒有一個活下來過。
阿星在心里暗暗的咒罵著。
柳家老祖徐徐開口,「靈兒,我說過,要叫我老祖爺爺,不是柳家老祖這種見外的稱呼。」
「是嗎?」
凌靈不信的笑著搖頭,「對我而言,你只是柳家老祖。」
柳家老祖揮手,他似事實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跟凌靈辯解那般,隨後看向了阿星,「老祖做事,必須講究證據。阿星,你可有證據?」
「柳五那件事,是凌靈親口承認的。我雖然沒有證據,可想想也知道。先前,之所以大家都相信柳五是死在邪魔的手中,是因為誰都不認為,凝氣四層的小修士,能夠擊殺築基期的修士。可事實證明,凌靈可以。而且柳五還不是她擊殺的第一個築基期修士。第一個是張小蝶,此事來自神劍閣的張毅,可以作證。」
頓了頓,阿星深吸一口氣,似是在穩固體內傷勢那般道︰「還有凌靈出身一事,青木小鎮所有人都可以作證,甚至天羅城的王和王妃,都可以證明給她是自小生活在凌家的人。這件事情是六祖爺爺查出來的。」
阿星言辭鑿鑿。
事實上,她若沒有這點把握,也不敢將老祖請到當場。
凌靈站在當場,始終都很淡漠的听著。
听到了這些,凌靈輕笑出了聲,「看來柳家老祖也很想置我于死地,很想為阿星找一條活路。若不然,為何不問問,她好端端的穿著夜行衣出現在狂風居做什麼?既然柳家老祖你不屑于問,我也不稀罕知道。但敢來殺我的人,我絕不放過。」
凌靈的眼底,盡是殺機。
她用手一抬,因果秘術再一次在阿星體內發揮作用。
那是一種該死的秘術,莫名的,阿星就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
最後,竟是在凌靈的意念下,一點點枯萎。
這是很厲害的手段,看得柳家老祖都駭然了。
可哪怕如此,他仍是在最後關頭出手,救下了阿星。
「靈兒,你可真是一點顏面,都不給你老祖爺爺啊。」
柳家老祖感嘆著,卻沒有再出手,只是護著阿星道︰「你確定靈兒的身世,你六祖爺爺已經查清楚了?」
「當然。」
阿星肯定的說著,很明顯,柳家老祖是向著自己的。
「派人請六祖來。」
柳家老祖聲如洪鐘的聲音傳出,就有僕役飛速前行,將六祖請了來。
六祖一來,只覺得時光似乎逆流了。
他有了一種再一次回到三天前的感覺。
又是內宅,又是柳家老祖,阿星和凌靈這三個人。
狠狠的剮了阿星一眼,六祖是不滿意的。
阿星簡直太愚蠢了,把一切都搞砸了,還把自己拖下了水。
哪怕怨恨如他,卻沒有過多的表露,只是看向了柳家老祖,「大哥,這是怎麼個情況?阿星和靈兒這兩個孩子……」
六祖顯得有些無奈又無言的說著。
柳家老祖徐徐開口,「听說你找到了證據,證明靈兒不是我柳家血脈。」
「正是如此。」
六祖不滿此事這麼早就被爆出來,畢竟他還沒有做好完全的準備。
那事情爆出來,他也只能接著。
微微抬頭,向著天際拱手六祖道︰「四哥魂燈已滅,弟實是不忍看四哥為了這丫頭,落得如此地步。機緣巧合下,得知了一下真相。原想找個合適的時機說出,沒想到大哥消息這麼靈通。」
柳家老祖微微點頭,「那麼,證據呢?」
「青木小鎮張家家主張成宇與少主張毅,現正在咱們柳家做客。不妨請他們來一見,便知真相。」
六祖十分肯定的說著。
凌靈眼底冷色閃過,「沒那個必要,我本就不是柳家人。但我說過,我今日要殺阿星,誰都攔不住。」
她再一次強勢出手,這一次她將因果秘術演化到了極致。
哪怕是柳家老祖出手,也無法消減這因果之力,隨著凌靈的意念,對阿星造成的傷害。
六祖卻在一旁袖手旁觀,畢竟阿星知道太多自己的秘密。
所以,她必須死,不能活著。
阿星帶著祈求的目光,看向了六祖,卻只看到漠然的殺機。
「老祖,這一切都是六祖逼我誣陷凌靈的。」
關鍵時刻,阿星反水。
六祖一怔,隨即就是憤然拂袖,「你一派胡言!」
「那麼六祖素來疼愛阿星,為什麼不肯來救阿星。六祖是怕阿星活著,將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都說出來。為什麼會有邪魔……」
阿星先前的話,說得都無關痛癢。
凌靈豈會不知,主謀是六祖。
她不指望柳家老祖為自己做主出頭,所以她根本就不會因為阿星反水,而饒她不死。
可偏偏最後一句話,似乎說到了重點。
凌靈猛得收手,阿星的口中卻噴出了黑血。
那一句話未說完,人就已經咽了氣。
凌靈秀眉低蹙。
她無法判斷,是柳家老祖動的手,還是六祖在殺人滅口。
因為他們兩個都有嫌疑。
警覺的看著柳家老祖和六祖,凌靈暗暗溝通著紅發老頭,讓他做好離開的準備。
六祖率先發難。
他狠狠的看向了凌靈,「阿星有關于邪魔的事情要說,你卻殺她,你居心何在?」
六祖喝問著,大手一揮,向著凌靈鎮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