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凌靈盤膝坐于床榻之上,面色凝重至極。
她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種古怪的意味。
隨著她手中的銀針,一次次刺入體內,凌靈的臉上,浮起了一抹抹紫色的光暈。
那是種氤氳的霧氣,將她整個人籠罩,顯得格外朦朧。
一旁的兩個侍女,看的呆住了。
她們還從未見過有人能破解冥幽所下的禁制。
可凌靈這模樣,似乎有戲。
兩個侍女看得愈發的呆住了,身後傳來了聲音,也不做理會。
冥幽站在他二人身後,見自己的話被無視了,就直接將聲音提高了八度,問道︰「這麼好看嗎?」
「是啊。」
那兩個侍女初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很理所當然的應著。
而後,她們的心,跟著狠狠跳動了一下。
因為冥幽是她們的主子,冥幽的聲音就好似生死的決斷一般,深深的烙印在她們心頭。
匆忙轉身,看到冥幽,兩個侍女嚇得呆住了,更是本能的跪在當場。
「主子饒命,我們不是有意要走神的,主子饒命。」
那是一種很淒然又很絕望的求饒聲。
冥幽並沒有說什麼,那兩個侍女卻早已渾身上下都顫抖了起來,甚至臉頰上都掛滿了淚痕。
她們很害怕,在做垂死的掙扎,冥幽卻絲毫不為所動。
他的聲音很冷,很陰沉,「出去,領罰。」
他只有這簡單的四個字。
他派人來是照顧凌靈,更是保護凌靈的。
可這兩個侍女,居然連有人走進了房間,都不曾注意到。
若方才來的人不是自己,是要對凌靈不利的人,那凌靈豈不是……
有些後果是可怕的,冥幽不敢多想。
他面色陰沉的站在當場,眸光冷冽如同利劍一般落在那兩個侍女的身上。
他的命令,他的處罰,是無可更改的。
「小姐,救救我們啊。」
一個略約聰明點的婢女,此刻直接將凌靈當作了救命稻草。
她沖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凌靈的衣角,又瘋狂又痛心的哀求著。
凌靈收回了銀針,調勻了氣息,緩緩睜眼。
她只看了冥幽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你來做什麼?」
見她沒有求情的意思,那侍女頹然了,十分無力的癱坐在了當場。
「知道你想見我,我就來了。」
冥幽十分平靜的回答著。
凌靈微微點頭,而後嘴角浮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我還以為,你是為了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懲罰下人才出現的。」
眉頭微微的皺了皺,冥幽大手一會,指著那兩個侍女,「滾出去。」
他放棄了懲罰,那兩個侍女也不笨,十分感激的同凌靈磕了頭,就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離開了房間。
那兩個侍女走遠,房間的房門就在冥幽的操控下,死死的鎖上。
這房間,是只屬于他和凌靈的空間。
一步步的走上前,冥幽緩緩開口,「你該知道,你若開口,什麼事情我都會答應的。激將法,沒有必要。」
「我不知道。」
凌靈頗有幾分抗拒的回著。
冥幽笑了,笑容很苦澀,也很勉強。
揮了揮手,似是要讓這件事情過去那般,他問︰「怎麼突然要見我?」
「當然有事情了,不然還能為了什麼?」
凌靈很是淡漠的說著,她好整以暇的起身,整理了額角有些凌亂的碎發,就站定在當場,很是不動聲色的看向了冥幽。
被她這樣看著,冥幽只覺得心好痛。
「我還以為是因為思念,所以想見我。」
「呵!」
凌靈笑出了聲來,「怎麼可能!」
她驚嘆著,而後搖頭,「找你來,是有事警告你。不要以為在我身上下了禁制,我就解不開。不要以為派兩個人監視我,就能將我留下來。」
「三天時間,三天後不管你有怎樣的手段,都別想再留下我。」
凌靈說的很認真,冥幽卻是笑了。
「傻丫頭,我的心,始終都在你這里。不需要將我推遠。」
他說的很動情,凌靈悠悠的笑了。
她一直很美,笑起來的樣子更動人,「自戀請找別人,我對你說的話,是警告,更是很認真的說辭。」
「你怎麼說是你的意思,我怎麼想是我的事情。」
冥幽一字一句的回應著,反手就將凌靈攬入了自己的懷中。
緊緊的摟著懷中的小女人,冥幽凝視著她的美眸,緩緩俯身,在她的唇間烙下了極為霸道的一吻。
凌靈沒有躲,因為她被禁錮著,根本就躲不開。
只是她很冷,始終那樣冷冷淡淡的盯著冥幽。
他的炙熱,他的狂野她感受不到。
她沒有任何的回應,有的只是默然的望著冥幽。
漸漸的,冥幽瘋狂的動作停了下來。
得不到回應的吻,是不愛的象征。
移開了自己的唇,冥幽點了點頭,「現在,你的意思,我都懂了。看你的樣子,不喜歡這里,也不願意被人看著,那就跟我走吧。」
說完,他直接拉起了凌靈的手,帶著她走出了房間。
他握著她的手,握得很緊,卻與愛無關。
只是若不這樣拉住凌靈的手,拽著她,她怎肯跟自己走?
院落外。
冥幽與凌靈撞上了君北辰。
君北辰一臉的風塵僕僕,看著冥幽和凌靈,就是有些氣急敗壞的指著他們道︰「你們兩個太過分了!為了過二人世界,居然偷偷模模自己就走了。你們知不知道,我被留在萬寶齋,差點被那些各路來的人給輪死。」
君北辰不滿的抱怨著,凌靈淡淡開口,「我和冥幽之間的婚約解除了,我們之間再無任何關系,也沒有所謂的二人世界。」
凌靈這樣說,君北辰登時就是一怔,而後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了冥幽,「吵架了?鬧別扭了?」
「不。
冥幽沒有否認,很是痛心的道︰「婚約解除了。」
不過五個字,他說的很慢,似乎每一個字,都足以讓他窒息,都足以碎了他的心那般。
足足一盞茶的功夫,他才將那五個字說完。
而後,冥幽指了指身後的院落,「路上辛苦,休息吧。」
說完,他依舊拉著凌靈的手,向著遠方走去。
君北辰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雙眼,他只覺得自己出現幻覺了。
凌靈和冥幽不都分道揚鑣了嗎?
為什麼還要扯手走路?
冥幽不就是和笑嫣然有個婚約嗎?至于兩個人從此翻臉嗎?
婚約那玩意,隨時都可以解除的。
何況以冥幽的身份,有個三妻四妾也正常。
君北辰還在胡思亂想著,凌靈與冥幽已然走遠。
他急急的要追過去,卻被院落中的結界給攔住了去路。
他硬闖,結果卻是更為淒然的。
只一次,他就被結界撞飛到半空中,最後砸壞了屋頂,落入房中。
那一陣陣奇怪的聲響,惹得凌靈回頭,「他不會有事吧?」
「皮糙肉厚的靈鷲,能有什麼事?」
見凌靈在關心君北辰,冥幽禁不住有些惱火的反問著。
此刻的他,醋意很大。
哪怕君北辰是朋友,是兄弟,他也容不下凌靈去關心。
听出了冥幽言語中的憤怒,還有那十足的醋意。
凌靈在心里默默的嘆了口氣,而後她拿出了兩枚血精,「我還指望他保命呢,若他有事,我會不安心的。」
這一次,她是為了冥幽,特別解釋的。
只是她解釋的很巧妙,很不動神色。
哪怕是冥幽,也沒有猜透她這七竅玲瓏之心。
只是這樣的解釋,確實讓冥幽覺得心里好受了幾分。
他悶哼著,依舊抓著凌靈的手腕,帶著她一路踏著虛空而行,最後走進了一座懸空建立的城池。
「這是什麼地方?」
城門之上,甚至連一處匾額都沒有。
任何人出現在這座城池外,都不可能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
這一次,冥幽沒有淡漠。
他回過頭,竟是十分溫情的笑了。
將凌靈擁入懷中,他在小女人的耳邊低語道︰「這里是黑市,專門做不可告人買賣的地方,怎麼會在城門上掛上匾額呢。要知道,大千世界中,不知道有多少勢力,想要將黑市摧毀。所以這里是不會出現一個寫著黑市二字的匾額。」
冥幽解釋著,愈發認真的道︰「一會進了城,跟緊我。」
他說著,一拂袖間,身上多了一件黑色的斗篷。
那斗篷將他的大半張臉都遮掩了起來,可他仍是不放心的戴上了面具。
「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嗎?」
「不,只是我不方便而已。」
冥幽十分理所當然的解釋著,而後依舊握著凌靈的手,帶著她向著那座名為黑市的城池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