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凌靈的笑容,凌香的心恍惚了一下。
什麼都不如留一條命活下來的強。
不就是給一個婢女磕頭賠罪嗎?日後她只要將那個賤婢殺了,今日之事便永遠影響不到她的修行。
她這般想著,也是笑了,「好,我賠罪。」
凌香答應了,凌靈卻不松手,始終抓著她的手腕壓制著她道︰「就從這里爬過去賠罪,這樣你顯得有誠意,我的心情也會好。」
這是刻骨銘心的羞辱,凌靈卻不會心軟。
因為心軟就是在害死自己,這一點她前一世時,就有了深刻的體悟。
凌香的身體在顫抖,這是她此生從未受到過的羞辱。
她在忍耐,她需要活命。
她如凌靈所願,在她如同牽狗一般的對待下,爬到了如心面前。
「爬都爬來了,不會低不下你高傲的頭吧?」
凌靈輕聲的問著,她不狠厲,似是很關心那般,卻讓凌香心底的恨愈來愈深。
凌靈,你等著吧,今日這些,我總有一天會讓你千百倍的還給我。
她努力的去低頭,可骨子里的高傲,身份的尊貴都讓她低不下頭。
凌靈抬腳,一腳她在了她的頭上,「好好低頭賠罪,為了你的命,為了你日後復仇的機會。」
她的心思都被猜中了。
凌香的面色很難看,被強壓著低頭,一張漂亮的臉都變得走形了起來。
「有沒有鏡子啊?」
凌靈突然看向了如心問道。
如心搖頭,「小姐,我沒有銅鏡,不過您在想什麼,我知道。」
如心確實知道,她以手結印,將凌香被人踩在腳下的情形幻化而出,就浮在凌香的眼前飄蕩。
這一刻,如心只覺得快意無比。
她知道,她的小姐強大了,她開心的笑了起來。
那笑聲刺耳,凌香只覺得這種羞辱比要了她的命還痛苦。
她原本堅信,今日的屈辱,日後定會用這兩個人的鮮血洗清。
可現如今,她的心恍惚了。
「賠罪啊,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半途而廢豈不是很可惜。」
凌靈好心的提醒著,凌香的聲音從來都嬌媚動人,可如今卻如同蚊子一般,好似那聲音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似的,根本听不清楚。
「大點聲,你這樣只會讓你多受苦楚。要我說快點賠罪,事情就結束了。」
「我…賠…罪。」
凌香艱難的說著,凌靈只是淡淡的笑了,「只可惜,你賠罪了,我也不會放過你。」
凌香臉色大變,她掙扎著想要捏碎保命玉簡,通知爺爺來救她。
可玉簡還未及捏碎,她就只覺得眼前一花,大腦中竟一片空白了起來。
面對著凌靈,她茫然。
凌靈淡淡的望著她,那樣的居高臨下,讓她覺得不痛快,卻又無法反抗。
「說說看,你和你爺爺究竟有什麼計劃來對付我?」
凌靈的聲音傳來,凌香只覺得自己的心神都不受控制了起來。
她回答了,將她所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
「要以三日碎心掌擊殺我嗎?」
凌靈喃喃的重復著
,而後眼底閃過了一抹狡黠之色。
「凌香,必須服下的藥,也在你身上吧?」
凌香點頭,還將那藥拿了出來,恭恭敬敬的送到了凌靈的手中。
凌靈不去接,只是道︰「你吃了吧,再給自己來一掌三日碎心掌。」
此刻,凌香的神智完全由凌靈控制著。
她讓她去死,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沒有絲毫的遲疑,凌香吞下了藥,一掌打在了自己的心口。
那三日碎心掌中掌時,身體根本不會有任何的異樣,唯有頭頂天靈之處,會有一若隱若現的紅點。
可那里本就有頭發遮蓋,誰也不會沒事專門去觀察那里是個什麼模樣。
所以但凡中了三日碎心掌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條。
凌靈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凌香你記住,你來到了這里,見過了凌靈也已經以三日碎心掌擊中了她。她服下了你爺爺給的藥,三日後會死在決斗台上,到時候無人會查出她是如何死的。你可以回去了,以後只要靜靜的等待著凌靈去死就可以,不需要再來到這里了。」
這是攝魂術,配合魔音會讓人忘記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也會讓人的記憶里多出些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凌靈見凌香的狀態差不多了,就將她打發的離開了當場。
「小姐,真是便宜了那個凌香。剛才的事情她都忘記了。」
看著凌香的背影,如心十分厭惡的說著。
凌靈莞爾,「你看我會輕易放過凌香嗎?」
「那是…?」
「她每天晚上回去都會做噩夢,夢里就是被我們羞辱時的情形。等到三日碎心掌發作,她僵死的那一刻,她會記起所有的真相,卻再也沒有機會了。」
凌靈說的很平靜,如心豎起了大拇指,「小姐,你真厲害,我會快不認識你了。」
凌靈微微低頭閉目,輕聲的回著,「我也快變得不認識自己了,但卻知道想活下去,想保護身邊的人,我只有變成這個樣子。」
如心沉默,她不知該說什麼。
凌靈卻已然睜眼,「幫我護法吧,我要為爺爺解毒。」
凌靈的一手銀針之術,天下無雙。
下在凌成封身上的毒雖然難解,卻在凌靈手中的銀針下化腐朽為神奇。
凌成封身上的黑氣一點點的散去,他的修為在恢復,身體的活力也在復原。
清醒過來,看到凌靈,他笑了,「好孩子,你成長了。」
听到這樣的話,凌靈只覺得自己心咯 了一下。
該不會一時間展露了太多,引起懷疑了吧?
不知為何,凌靈本能的不希望凌成封對她有任何的懷疑。
「一定吃了不少的苦頭,修行之路上,每一次進步與成長都要付出艱難的代價。靈兒……」
凌成封沒有懷疑,只是心疼的握住了凌靈的手。
凌靈心里發酸,原本準備好應付懷疑的謊言,只可卻變成了安慰之語月兌口而出,「爺爺,沒有吃苦啦。我在荒山上有奇遇,遇到個不肯認我做徒弟,卻教我好多的人。只可惜我發過誓,不能將他的任何信息透露給旁人,要不然還可以請他到家里見一見,和爺爺您見個面呢。」
「再多的奇遇,也是要吃苦的……」
凌成風嘆著,不自覺的咳嗽了起來。
他咳得很重,如心忙是道︰「我去打水來。」
她跑遠了,凌成封也不咳嗽了,「傻孩子,你有奇遇爺爺只會高興,怎麼會強迫你去做違背誓言的事情呢。」
凌靈尷尬,她沒有那個意思,可能臨時改變了謊話的意思,終究還是帶了點其他的意味。
「爺爺,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就是怕您擔心我認識了壞人,誤入歧途嘛。」
凌靈在撒嬌,凌成封含笑點頭,聲音卻變得凝重了起來,「靈兒,你可知道我為何要支走如心嗎?」
凌靈搖頭。
凌成封鄭重的道︰「再忠心的人,也會在諸多的手段下,吐露實情。爺爺不想你有危險。」
凌靈猛然的站起身來搖頭,「不,我不要走。爺爺,如果我走了,你會自盡,會殺了如心的,對嗎?」
凌成封點頭,「我自盡是要用我的生命來守護我的孫女,殺了如心是因為她從來都忠心,爺爺不想她吃苦。」
「不……」
凌靈落淚的搖頭,「這不是我要的,我救您不是要您醒來就尋死。如果要走,我們一起走,要不然我寧願死,也不會離開的。和張小蝶一戰,我未必會輸。」
「可爺爺已經被殺手殿堂的人盯上了。」
凌成封的聲音中滿是滄桑的意味,他也有很多的無奈。
他相信,以凌靈的聰明,一定會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有多少人殺來,我們就殺多少人。我不在乎,總之要走一起走,要麼都留下來。」
「靈兒。」
從小到大都沒凶過凌靈的凌成封動怒了,「生死面前,由不得你任性。」
「爺爺……」
凌靈以死脅迫,她的掌心對準了心脈,「爺爺不要在難為我了。我變壞,變狠,都只想守護我在意的人。我不想有人為我流血,不想有人為我死。求求您,給我一點點時間,給我一次機會啊。我可以守護爺爺的。」
凌靈在哭,那種真切的親情,讓她徹底的忘記了她並不是真正的凌靈。
「教我這些手段的人不會讓我有事的,他會出現的。還有冥幽,他也很厲害,他也不會讓我有事的。爺爺,還沒到山窮水復,不要走這最糟糕的一步。」
凌靈在哀求,哀求的那麼淒然,那麼絕望。
凌成封的眼中閃過了幾許的復雜之色,終是沒有再堅持,只是點了點頭,「也好,既然這樣,爺爺就陪你等一等,等奇跡出現。」
「一定會有奇跡出現的。」
凌靈肯定的說著,凌成封慈愛的笑了,「好了,爺爺體內的毒才解,需要好生調息一番,你也好好休息吧。」
「嗯,爺爺您有事叫我。」
凌靈走得遠了,四下無人,那只小雪貂爬了出來,「姐姐,你真的有辦法保住他們嗎?」
他口中的他們,自然是凌成封和如心。
「有。」
凌靈十分肯定多說著,她已然經歷過了一次生死,不懼死亡。
置之死地,方能後生。
她願意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為爺爺和如心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