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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紀泓燁休沐,故醒了也沒起床,就靜靜的抱著納蘭錦繡,靜靜的看著她睡覺。看一個人睡覺能有什麼意思?是沒有,但是會覺得很安寧,也不覺得自己是在浪費時間。

納蘭錦繡稍微動了動,睜開迷茫的睡眼,啞聲道︰「三哥,什麼時辰了?」

紀泓燁趕緊又摟住她,輕拍著她的背,柔和地道︰「還早,你好好睡。」

「我口渴。」

紀泓燁模了模床頭小櫥里的茶壺,觸感冰涼,就蹭了蹭她的臉頰,低聲道︰「我去給你拿些熱水來。」

「嗯。」納蘭錦繡好像還是很困的樣子,復又閉上了眼。

等紀泓燁把水端進來,看到她已經又睡著了。他只好把茶盞放在床頭的小櫥上,又坐在床榻邊上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才出去晨練。

納蘭錦繡再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吉祥守在床邊,她伸展了幾下手臂,緩緩起身。看了一下周圍發現三哥不在,她有些迷糊,好像自己剛才醒了一下,然後三哥是在她身邊的,難不成那是她在做夢?

「三哥去衙門了麼?」

「三爺今日休沐,一早就出去了。」

休沐?不用去衙門,那他去哪了?納蘭錦繡由著吉祥如意伺候自己洗漱,剛收拾好自己,紀泓燁便回來了。

「醒了?」他湊過來看她梳妝。

納蘭錦繡掃了他一眼,見他還穿著騎裝,整個人看起來不似往常那般溫文爾雅,但依然好看的要命。她眯了眯眼楮,問道︰「你這是出去騎馬了?」

「嗯。」紀泓燁見她涂完了香膏,頭發也挽好了,揮手示意吉祥如意下去,把發簪給她戴好。低頭見她還在看自己,他笑了笑,柔聲問︰「好看麼?」

「什麼?」納蘭錦繡回了兩個字,也不知是沒听懂,還是在揣著明白裝糊涂。

紀泓燁又笑了笑,看起來心情格外好,他低聲問︰「不好看麼?那你怎麼還目不轉楮的看?」

「湊合著看吧!反正這屋子里除了你也沒有旁人了。」她笑得賊賊的,靈動得不行。

紀泓燁笑了兩聲,低頭去親她。納蘭錦繡推拒著,蹙眉道︰「你先去沐浴換衣,身上一股子味兒,難聞得很。」

「有麼?」紀泓燁嗅了嗅沒覺得不妥,他出去是騎馬,又沒怎麼出汗,哪里就來了怪味道?

納蘭錦繡點頭,表情慎重︰「馬味兒。」

紀泓燁這下算是明白了,她這是在故意擠兌他,往常他騎馬,也沒見她說味道不好啊!他低頭又啄了她兩下,小姑娘的臉頰剛涂完香膏,綿綿軟軟又香香甜甜的。

「別了,去沐浴,難聞的頭暈呢。」

紀泓燁只好乖乖去沐浴,他想著是阿錦孕後對氣味格外敏感了,以後要留心。

兩人用過早膳,納蘭錦繡吃的有點少,她被紀泓燁抱在膝頭上喂紅豆粥。她不吃,他便不放手,只哄著︰「你自己是大夫,難不成不知道嗎?你現在要多吃一點,紅豆粥養血,食了對身子好。」

「可我真的吃不下了,你再讓我吃,我一定會吐出來的。」納蘭錦繡真是有點怕了,這一碗紅豆粥味下去,她指定要把之前吃的東西一起吐出來。

紀泓燁神色深沉,心里有些擔憂。她早膳吃的那些東西,連平時的一少半都沒有,如今懷著身孕,這般下去身子怎麼受得了?可看她的模樣,若是強硬的讓她吃,怕真的會吐出來。

他只好把碗放下,讓丫頭收拾下去,只是依然把她抱在腿上,柔聲細語的同她講話︰「食量這麼差,是不是因為動的少,若感覺精神還好不如出去看看?」

納蘭錦繡靠在他肩頭,小聲說︰「三哥,我現在一動都不想動,你不要讓我出去了,好不好?」

「可你這樣怎麼行呢?不若明早我晨練的時候把你叫起來,去外面透透氣。」

他起的那麼早,若是把她也叫起來,那不是要命呢嗎?納蘭錦繡趕緊親了親他的臉頰,一下子就把話題岔出了十萬八千里︰「你剛剛和誰騎馬去了?」

見紀泓燁不回答,只蹙眉看著她,她湊過去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又問︰「你和誰出去的,在哪騎的馬?」

她都這般了,紀泓燁只能認輸︰「和孫文杰還有彭景一起。」

納蘭錦繡知道,他們兩個人應該就算是三哥最好的朋友了。孫文杰她多少還有些印象,至于彭景她真的是只知道名字。雖然把話題轉到了他們身上,但到底還是沒法接了。

紀泓燁想著明日他晨練的時候,就把她叫起來,帶她出去透透氣,順便走動走動,也許那樣食欲就能好一些。如今她整日宅在讀里,衣食住行都由侍女在身旁伺候,可不是會食欲不振麼。

只不過他不打算現在就告訴她,免得她一耍賴撒嬌,他又沒有法子,索性就順著她的話題說︰「孫文杰整日里鬧著要到府里來蹭飯,是個沒有穩重勁兒的。不過他的夫人性情不錯,是個會吃會玩兒的,你若是覺得悶,可以給她下帖子,一起打發時間。」

納蘭錦繡側頭想了想,問道︰「他夫人可就是那個要焚書的?」

「是。」

納蘭錦繡來了精神︰「倒是個奇女子,有機會一定要見見。」

「我是讓你同她一起打發時間,可不要學她焚書,書籍可都是老祖宗的智慧。」

「讀聖賢書一定要理解其中的意思,並且來規矩自己的行為,若只把書籍當擺設,那倒不如燒了。」

紀泓燁眉眼間笑意越深︰「那夫人說說,怎樣才是把聖賢書讀好了。」

納蘭錦繡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古人雲,己不正,何以正人。源頭不清,何以掃濁。那孫大人自幼飽讀聖賢書,還是朝廷命官,難道竟不知道色字頭上一把刀麼?他去了煙花之地,孫夫人要燒他的書也沒什麼錯呀,反正他的聖賢書都白讀了。」

「你這般說就不怕旁人說你犯了七出之條中的妒嗎?」

「何為妒?」

「妒就是約束丈夫的私生活,然後引起家宅不寧,所以說,妒者,為其亂家也。」

納蘭錦繡沒說話,但表情明顯不高興了,她要從紀泓燁腿上下來。紀泓燁當然是不讓的,為防止她不小心摔了,就兩只手都扣著她的腰肢。

納蘭錦繡正酸酸的想著,三哥說善妒,這不就是在影射她剛剛支持了孫夫人嗎?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都是一個樣子,只怕還想把這全天下容貌美的女子都娶回府里。

「別動,小心傷到。」紀泓燁看著他酸巴巴的樣子,強忍笑意。

「別抱我,不給抱。」納蘭錦繡模樣像小孩子似的,只不過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怎麼這麼幼稚?她自己都覺得有些矯情。

「好好好,不抱。」紀泓燁話雖這般說,但是手依然沒放開。

「你故意氣我的吧!」

「逗你玩。」

「這有什麼好玩的!」

納蘭錦繡動手去捶紀泓燁,他把她的拳頭握在手里,兩個人你來我往的,和小孩子一般玩得不亦樂乎。直到丫頭通傳說老太太過來了,她才趕忙從紀泓燁身上下來,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老太太由郭嬤嬤摻著進來,隱約看到了他們的動作,不由得和郭嬤嬤互看了一眼,露出笑容。在這樣的大宅子里,最難得的是夫妻和睦。

紀泓燁給老太太行禮,見納蘭錦繡也過來行禮,就靜靜看著她,以便她若是有什麼意外,他可以及時出手。

老太太笑眯眯地拉過納蘭錦繡的手,柔和地說︰「你自小長在我身邊,同我親近得很,本就沒有那麼多規矩,如今又是有身子的人了,就不許再行禮了。」

納蘭錦繡由老太太牽著坐下,笑著說︰「我只不過是懷孕了,月份又小,行動都方便著,您可不要把我當成瓷女圭女圭一樣,磕不得踫不得的。」

「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月份小的時候身子才最嬌氣,需要注意的事情也多。你懷的是頭一胎,沒有經驗,一定要萬分珍重,可不要有了什麼閃失。」

納蘭錦繡把手附在紀老太太的手上,「祖母,我知道的,您放心。」

「老太太一向都心疼你,如今有了身子,可不是更寶貝了嗎。你肚子里的這個,可是咱們紀家的寶貝,你可得好好珍重自己呀。」

說話的是羅姨娘,她今日穿了件女敕粉色的牡丹花織金褙子,襯的是人比花嬌。自從秦姨娘被逐出府,蘇姨娘被關進祠堂,這個羅姨娘倒是在眾姨娘中月兌穎而出,很得紀堯歡心,混得風生水起的。

納蘭錦繡這才抬頭看那一群姨娘,剛剛都是跟著老太太身後過來的。她之前也看到了,只不過沒打算那麼快搭理。

她們雖是伺候父親的,但到底都是妾室,她表現的熱絡反倒不正常。她看著羅姨娘那邊站著的眾人,笑了笑,語氣平靜又疏離地說︰「沒想到姨娘們都過來了,吉祥如意讓人搬椅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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