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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解蠱(二)

紀泓燁給納蘭錦繡渡藥這種事,之前她受傷那次就做過了。再者說了,他們再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他沒什麼好扭捏的。只不過,曲清嘉剛剛那些話到底是對他造成了影響,他蹙眉看了看納蘭錦繡,好像是有點小。

其實,寧國也有不少姑娘像她這般大都做娘親了的,所以應該也不算太小的吧!紀泓燁不得不承認自己現在是在做心理建設,不然他可能真的有點兒下不去口。

一大碗苦澀的藥汁被他用口渡給了納蘭錦繡,他飲食本就清淡,平時用的一些湯水也是有些苦意的。倒是難為了她,最喜歡甜食的一個人,現在整日里只能吃這些。

曲清嘉的藥效還真是挺神奇的,那一碗藥湯下去不久後,納蘭錦繡就悠然醒轉。她整個人看起來不太好,細弱蒼白,這兩日的折磨,幾乎去了她半條命。可她的眼楮還是一如往常漆黑明亮,尤其在看到紀泓燁的時候,她笑了笑說︰「你昨晚一直在我身邊對不對?我都感覺到了。」

「嗯。」紀泓燁點頭。

她的眼楮更亮了幾分,唇邊的笑意也更濃︰「三哥,醒來就能看見你,甚好。」

這簡單的一句話,讓紀泓燁心口一滯,其實,她的心願就是這般簡單的吧。他認為阿錦給他的感情,就是這世上最好的愛情,他之前還因為**想要她離開,幸好,她沒有走……

把蠱王轉移到納蘭錦繡身上的時候,情況十分危險,但曲清嘉胸有成竹,從容的助她度過難關。納蘭錦繡對他十分信任,沒有覺得多難熬,甚至遠遠沒有前兩個夜晚那樣痛苦。

天下著冷雨,纏纏綿綿,好像永遠都無法停止。她覺得自己在做夢,夢里發生的一切說不上舒坦,但也沒有多難受。她輾轉反側,仿若在夢中經歷了幾世,一次又一次地死去,然後一次又一次地復活。

她覺得自己這一次只是睡得有點久,並不知道紀泓燁和曲清嘉衣不解帶的守了她兩日。好在最後蠱王和蠱母順利結合,曲清嘉硬著頭皮在紀泓燁冷冽目光的洗理下,把納蘭錦繡一側的衣衫褪到左肩,在她血流最旺的動脈處開了個小口子,把那兩只已經處于休眠狀態的蠱蟲取了出來。

之後就真如曲清嘉所說,納蘭錦繡開始畏寒。她一直處于昏睡狀態,好在不用再吃那些苦澀的藥汁,紀泓燁仍是每日渡給她一些湯水,按照醫囑精細養著。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又過了三日,曲清嘉來向紀泓燁辭行。本是逍遙不羈的貴公子的形象,這幾日倒是平添了幾分滄桑。可形象怎樣也阻止不了他一如既往的愛笑,搞得吉祥和如意,不停的在一旁翻白眼。她家姑娘如今那幅纏綿病榻的模樣,這位神醫卻還是能笑得出來,果然傷不在他身上,他可是不知道疼。

紀泓燁本意是帶曲清嘉一同回金陵,他覺得阿錦如今這副樣子,離不開大夫。可他也知道,曲清嘉表面上看似嬉皮笑臉,沒個正形,實則是個心性極高的人。他這樣的人,不可能被任何事情任何人束縛。

「她現在只是虛弱畏寒,這是大病初愈的人固有的現象,只要好好將養就沒問題了。她今日就會醒來,到時候自然會為自己調理的。」曲清嘉留下這麼句算是交代的話就走了。

納蘭錦繡裹著厚被子躺在床榻上,她臉色蒼白,短短幾日臉頰就瘦得都凹了下去,早已不復往日的靈艷。紀泓燁無法想象如此嬌弱的一個人,是怎麼挨過那樣的痛楚,為他把體內的蠱引了出來。

看樣子,他的小姑娘還真是長大了,柔弱的外表下,有一個極為堅韌的靈魂。他低頭啄了啄她的臉頰,一片冰涼,連屬于人的溫度都沒有。

納蘭錦繡本來就在淺眠的狀態,被他一親就醒了,入眼是三哥溫和的眼眸,里面滿滿的都是疼惜。她費了很大力氣才喚了一聲三哥,然後就被他連人帶被抱起,擁在懷里。

「嗯。」紀泓燁淡淡的應了一聲,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抱著她貼在自己的胸口,聲音柔和暗啞︰「阿錦,快點好起來。」

納蘭錦繡靠在他懷里,點頭應好,模樣乖巧听話。紀泓燁心里柔軟得不像話,有些懷念那個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的丫頭。

「這被子有點重,壓得我透不過氣。」納蘭錦繡這時候總算清楚了些,腦子不再昏昏沉沉的了。

厚被子里面是有張輕軟被子的,紀泓燁本來是模著她冰涼,怕她冷才給她裹了這麼多,現在听她這樣說,就把裹在外面的棉被撤了下來。然後低頭問她︰「這樣會不會冷?」

納蘭錦繡搖頭︰「現在只是你模著我有些涼,我其實感覺不到冷。」她這幾日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這時候清醒過來,才想起自己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三哥,現在是不是都立夏了?」她從半開的窗子看向外面,覺得入眼都是郁郁蔥蔥的。

「還沒有。」紀泓燁貼著她的臉頰,柔聲道︰「這里的風景甚好,等你身子再好一些,帶你出去出去看。」

納蘭錦繡現在對再好的風景都不感興趣,她有些想念金陵城了,畢竟是自己的故鄉,離開了那麼久怎麼可能不想?

「金陵這時候是最宜人的,不少養在深閨的姑娘們,這時候會出門踏青的吧!」她眼眸中有些向往,憶起了往日同阿娘一起賞花的場景。

「想回去了?」紀泓燁貼在她耳邊輕柔地問。

「嗯。」

「等你身子好一些,我們就啟程。」

「我身子沒什麼大礙,就是虛弱了些,多走動走動透透氣反而好得比較快。」納蘭錦繡看起來歸心似箭。

紀泓燁輕笑了一聲,他覺得阿錦想回金陵這是著急要嫁給他,他又何嘗不心焦?本就中意于她,卻兜兜轉轉了這麼久,他是比她還要著急的。

「你笑什麼呢?」納蘭錦繡被他笑得有些心虛,細細想來,覺著自己也沒說什麼過火的話。

紀泓燁不回復她的問題,是柔和地問︰「你餓不餓,想吃什麼?」

「我想吃螃蟹。」

「螃蟹性寒,你身子虛著不能吃。」

「那我想吃雞。」

「虛不受補,你現在最好吃清淡的。」

納蘭錦繡無語,悶坐在床榻上,終于忍不住道︰「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那你還問我做什麼?」

紀泓燁還真是被她懟得沒話了,無奈的低嘆一聲︰「紅豆粥吧。」

「嗯。」納蘭錦繡點頭,看著窗外的風景,不禁又問道︰「三哥,我們幾時動身回金陵?」

「不急。」

「你出來這麼久,真的可以嗎?」

紀泓燁笑了笑︰「既來之,則安之。」

納蘭錦繡拉住他的手,撥弄著手指頭玩,語氣悶悶的︰「不如咱們動身吧,路上可以走得慢一點。」

「不可。」簡單利落的拒絕。

「我是大夫,對自己的情況最清楚不過了,再者說如果有危險,曲先生也不可能走的。」

紀泓燁想到曲清嘉之前衣不解帶的守著,今日走時的態度卻是不急不緩,想來情況也是穩定了。但在他的認知里,生了病的人就應該好好休養,雖說適當出去走走有益恢復,可她畢竟剛醒。換做以前,他一定會直接拒絕,現在對上她的眼楮,逆著她心意的話,竟然一句都說不出來。

納蘭錦繡本是不急這一日兩日的,只是她覺得三哥不是她這種散人,出來這麼久,肯定有許多事情等著他處理,不能總這樣耽擱著。再者說了,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身體,不過就是被蠱蟲吸食的有些虛,調養一陣子自然就好了。

她本就十分聰慧,見紀泓燁不說話,便知道這事兒可能要成了。她坐起來,靠在床頭,循序善誘︰「這里不是同金陵接壤嗎,越往金陵走肯定就越暖和,我現在的身子最畏寒了。而且現在時間還早,咱們肯定很容易就能趕到下個驛站。」

紀泓燁覺得自己已經沒了可以拒絕的理由,反正馬上就到金陵地界,越走越繁華,一路上都是官道,隨時都能落腳休息,路上慢著些走,倒也不會妨礙了她休養,「你剛醒,先休息,明日就動身。」

「蠱蟲的事情可解決了?要把那些人送官嗎?」

紀泓燁不打算把實情告訴她,因為她心地太過良善,若是知道綠婀和喬士舍都死了,心里也難免會不痛快。尤其是她喜歡看話本子,對纏綿悱惻的感情會比較敏感,若是知道了綠婀同她師兄的感情,還有喬士舍的一副痴心,肯定會為這樣的結局感到神傷。

其實,綠婀和喬士舍即便是送官,也是會沒命的。他當初沒有殺他們,就是想從他們嘴里挖出些東西。這麼多年魔剎族和大寧雖然相安無事,但對魔剎族一無所知,終歸是危險的,所以他想以溯古城為突破口,卻不想還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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