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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一轉眼納蘭錦繡和紀泓燁一行人,已經在路上走了九日,徹底出了北疆地界。因為徐錦策擔憂南楚不會輕易收手,所以派了很多騎兵,一路護送他們回金陵。因為人多,也因為紀泓燁並不著急,有心想陪她好好看看沿途的風景,領略一下當地的人文情懷,所以他們走的算是很慢了。

這一日到了一個特別繁華的鎮子,之所以說繁華,是因為臨街有許多商鋪林立,而且看起來生意都非常紅火。這鎮子還有一個特別美的名字,叫雲水禪心。

「三哥,這名字听起來好有禪意啊!你說會不會有什麼故事呢?」納蘭錦繡掀著車簾往外看,好奇的打量街上的店鋪。

「嗯。」紀泓燁手里正好拿著一卷佛經,一心在參悟其中的禪意,並沒有過多理會她。

納蘭錦繡如今被他寵的已經是說一不二了,見他心思不在她這兒,伸手就要奪了他的佛經。誰知紀泓燁的手勁兒極大,明明表面上看著拿得很隨意,納蘭錦繡用了好大力氣,竟然沒搶過來。她慪氣一般在他的佛經上拍了幾下,大有要和這佛經叫板到底的勢頭。

紀泓燁眼楮看著佛經,淡聲道︰「你既然喜歡這里,那我們今日就不走了,在這打尖吧!」

「真的?」納蘭錦繡有些不敢相信,因為今日時間還早,以鎮子的密集程度,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到達下個地點。

「這鎮子既然叫雲水禪心,想必一定有寺廟,並且香火旺盛,可以去看看。」

納蘭錦繡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就對馬車外的紀小白道︰「紀小白,找個客棧休息,順便打听一下,這個鎮子哪個寺廟的香火最旺。」

紀小白如今對納蘭錦繡可以說是言听計從。這一路上他悟出一個道理,就是大人說的話,還可以質疑反駁一下,但是姑娘說的,一定要無條件服從。因為,不管姑娘提的條件有多麼不合常理,到最後大人都會點頭答應。

起初他還會覺得不可思議,當然也不是他一個人有這種感覺,他在很多人的眼中都看到了和他一樣的情緒,但是大家最後都選擇默默忍耐了。現在的情形就是,姑娘若說要把房子拆了,大人大概也會同意。

納蘭錦繡這一路上都是穿的男裝,跟在紀泓燁身邊,活月兌月兌的一個小俊公子的模樣,此時亦然。越往靠近金陵的方向,天氣也就越來越暖,她穿了薄衫,和紀泓燁的很像,怎麼看都像是同款。

店小二一見兩人氣勢斐然,就熱絡的招呼︰「兩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吶?」

「住店。」

「小店只有一間上房了。」店小二一看兩人的氣勢和派頭,就肯定是會住上房的客人。

「我不管!」納蘭錦繡用合著的折扇在櫃台上敲了一下,語氣頗有些氣急敗壞︰「兩間就兩間!」

店小二難為的搓了搓手,看了看正在那打算盤的掌櫃,掌櫃會意,解釋道︰「上房真的只有一間了,兩位客官都是男子,不妨就擠一擠。況且我這上房是極寬敞的,不要說兩人了,就是三四個人都能輕松住下。」

納蘭錦繡一听就急了,聲音拔高了些︰「誰要跟他擠?我不管,我就是要兩間。」

自那日在大帳中以後,她仿佛留下了心理陰影,無論如何,怎麼都不肯和紀泓燁同床共枕,甚至是住在一間屋子里都不行。

紀泓燁對此不置一詞,一切都由著她。反正現在名不正,言不順的,等到到了金陵,小姑娘上了花轎,入了他紀府的大門,要不要同床共枕可就由不得她了。正因為內心篤定十分有把握,所以他才會不急不緩,一點都不焦躁。

掌櫃只能又陪了兩句好話。納蘭錦繡卻是沒有商量的可能,連的聲音都是火急火燎的。不過話說回來,美人到底是美人,即便是女扮男裝,即便是發脾氣,也依然不妨礙她的好看。

掌櫃每逢遇到這樣的客人,都會覺得難纏,免不了要陪著笑說好話,或者是冷言冷語的懟回去,今日他卻有些看得痴了。說起來這位小公子容顏還真是精致,生氣的模樣也絲毫不見粗魯,反倒是俊俏到不行。

紀泓燁一見掌櫃和小二的眼神,眉目就愈發冷淡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紀小白,後者從善如流的,往櫃台上放了兩錠銀子。

小二眼楮瞪得挺大,掌櫃頗有些無奈,道︰「我用您這錢去看看,有沒有客人願意騰出一間來。」

紀小白見店小二跑到樓上去騰房間,又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掌櫃跟前,沉著臉問︰「這個鎮子上,香火最旺的寺廟是哪家?」

掌櫃看他的眼神好像見到了土大款,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拿那錠銀子,納蘭錦繡一伸手已經把銀子收到了袖中。她言笑晏晏,看著紀小白,說話的語氣徐徐緩緩︰「你銀子是多得沒地兒放了嗎?」

紀小白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得罪了她,有些傻氣的撓了撓後腦,小聲道︰「我向別人打听事情,不應該給人家銀子嗎?」

納蘭錦繡也小聲的回復︰「你這能稱得上打听嗎?這叫問,隨便拉一個人都能告訴你,用得著花錢嗎?」她越說越覺得這件事情特別嚴重,紀小白現在充當的是三哥的管家,可她怎麼看他都是一副敗家相,心里想著回到金陵以後,一定要好好給他改一改這大手大腳的毛病。

「那我下次再向別人問事情,就不給錢了。」

「即便是要給,也可以給一些碎銀子,或是給幾個銅板就夠了。」

「沒有。」

「沒有什麼?」

「碎銀子和銅板。」

納蘭錦繡高深莫測的瞅了他一眼,淡聲道︰「你每次都給人家一錠銀子,也不用找零的嗎?」

「沒有。」紀小白一臉無辜的看著她。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像他這種從小侍候在少爺身邊,長在紀府的下人,從來就不知道缺錢的感覺。誰讓人家就是豪,就是有錢。

納蘭錦繡覺得現在不能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了,不然,她一定會狠狠的訓紀小白一通。那麼多銀子,都可以買很多藥材,救助很多沒錢治病的窮苦人了。

紀泓燁見她一臉心疼、肉疼、肝疼的模樣,忍不住低笑了一聲,道︰「以後內宅和錢財都交給你管,他若是再亂花錢,你盡管懲罰就是了。」

他這話一字不漏的都被掌櫃听了去,剛剛就覺得這兩人形態有些不對,現下他算是發現了,這兩人明明就是情侶。要說這個小公子長得確實是雌雄莫辨,就是男人見了喜歡,女人見了也喜歡的那種。

可說到底他還是個男人啊!

男人怎麼能喜歡男人呢?掌櫃是個萬年不變的直男,被這個信息給打擊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他再看那兩人,小公子正眉目含情的看著,那個眉目俊雅的男子。後者雖然一臉清淡,但那雙眼楮,卻是片刻也沒離開小公子,認真的很呢?

掌櫃實在是受不了了,只能把目光轉向紀小白,他決定還是和這個正常男人說話吧!想了想他剛剛問自己的問題,就清了清嗓子道︰「我們這個鎮子香火旺盛的寺廟有不少家,不知道幾位客官想求什麼?」

紀小白這輩子還沒拜過菩薩,他側頭想了想,旁人去求要麼就是平安,要麼就是姻緣,要麼就是子孫……他們應該求什麼呢?他又看了看自家那兩位主子,以他們如今如膠似漆、甜甜蜜蜜的樣子,姻緣肯定是不用求了。他們回到金陵就要成親,應該就缺個女圭女圭,那不如就求子孫。他這般想,便這般問了。

紀小白這一句求個女圭女圭,屬實把納蘭錦繡鎮住了。當然紀泓燁即便是吃驚,也是不會表現出來的,只平平靜靜的看向紀小白。

紀小白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能引來兩位主子的關注。一時又有些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只能傻傻的戳在那里,等待掌櫃的下文。

掌櫃看紀小白這樣子就是個沒成家的,典型的愣頭小子一個。想著他說求女圭女圭,也一定是給他家主子求的。他家主子……

掌櫃忍不住又去看那位身形略顯消瘦,卻生得十分儒雅斯文的公子,這長相,這氣質,怎麼看都是神仙一般,為什麼偏偏要好龍陽呢?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兩個男子在一起,再怎麼求菩薩,也不可能求來女圭女圭的。

但是,顧客就是上帝,尤其是這麼有錢,這麼豪氣的顧客。所以掌櫃即便有千萬個不願,也得陪著笑臉回復︰「要想求女圭女圭,自然是去注生娘娘廟。路也特別好找,從小店出去,左拐,有一道青石小巷,走過那條巷子就到了。」

納蘭錦繡大概也沒有想到掌櫃會真的回復,畢竟紀小白問出這個問題就已經夠傻的了,沒想到這人還同他能傻到一塊兒去。她不知三哥怎麼看,反正她是羞得連頭也不敢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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