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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勸君莫停

回過頭,涼絲絲的山風送來的,不止是清涼,還有久違的人。

或許是怕生疏感產生了隔閡,我奉起一彎甜甜的笑,迎向徐步靠近的無垢公子。

「這地方叫‘君莫亭’,你選在此處見我,是不是在暗示我,你自己已經有了選擇?」

亭與停,一字諧音,意思間卻有著天差地別。

環顧四下好風光,我道︰「願君莫戀風光好,快馬一騎早還家;我選在君莫亭與公子再相見,的確是想借其隱喻,勸公子莫停歇,早日啟程返回西疆。在君惜心中,公子是遨游四海的鯤,是九天展翅的鵬,本應是逍遙無邊的自在人,不該為了個小小的我,而困在一片狹小的感情天地里,漸漸失去本來的自我。」

一張石桌,兩個石凳,仿佛無聲應和了匠心者的苦心,小小的君莫亭,只能容得兩個人容身其間,話道分離。

無垢公子落座在其中一個石凳上,端起我早已準備好的清菊茶,淡淡品著,也淡淡地欣賞著四下里的風光無限。

許久後,他忽然說到︰「你決意留在他身邊,是因為覺得我之前欺騙了你?」

「並不是。」

應了聲,我亦落座下來,端起自己那杯茶壓了壓作緊的心;等情緒緩和住,這才敢繼續把話敘下去。

我道︰「從西疆來太鄴之前,我就已經做過千萬種可能的打算,但這些打算中,卻從來沒留有一個退路可回的。或許如公子所言,你的確在有些事上欺騙了君惜,然君惜何嘗又沒騙過你?離開千名山前夕我曾許諾,若了結了這樁心事後,我可能會再回到你身邊,與你成親共度余生;其實那都是騙你的,我從未打算過再回去,也回不去了。」

「你真是個心狠的人。」

垂下頭,雙手驀地團成了拳,艱難黏合的唇再三摩挲,我終是從亂糟糟的心里擠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而這三個字,也是這世上最無力最蒼白的說辭。

「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當初既然是我答應你下山,那自然此時沒有什麼好後悔的。你有你想做的事情,我亦有我不想放棄的事情,二者之間並不沖突。」

他的執拗讓我見急︰「是,我沒有立場勸說你當下讓步什麼,但我還是一句話,我不會跟你回千名山的。」

「你的決心,不代表所有人都會一一順從你的意思;不要怪我太執拗,人往往就是這樣的武斷,只要是覺得對真正在乎的人有助益的,他們都會義無反顧地去做。君惜,會有人替你做這個決定的。」

沒有半分得意,也沒有半分憤怒,坐在我對面的無垢公子恍如神明在前,喜怒哀樂分毫不沾他清淨的臉。

他道︰「或許他現在狠不下心同你和離,但明日就是十五月圓,你白頭霜之毒首次毒發之時;等慕容曜看過了被白頭霜之毒折磨得死去活來的你後,你覺得,他還能熟視無睹到什麼時候?他若真的在乎你,不用你我多言什麼,他自會做出對你最有利的選擇。我來,其實根本沒抱半分勸服你的希望,我所有的希望,此時都壓在了慕容曜身上。」

倏地,我整個人寒噤滌蕩全身!

無垢公子似乎預見了什麼,探出手,及時穩住我握著茶杯的右手,強扣在自己手心。

「我說過,只要為了你好的事,我都可以擋在你前面,替你解決的一干二淨,哪怕你恨我怨我也在所不惜。」

「你這根本不是為了我好,你這是活生生在威逼!」

奮力地抽著手,然不管我使出了多少力氣,自己的右手還是牢牢掌控在對人手心之中,不見分毫擺月兌跡象。

惶恐的淚,無端地涌出了眼眶,我在抵觸,極力地抵觸事態向著這樣的方向發展;可偏偏事與願違,無力改變什麼。

他此刻也有了惱色︰「過去的那個你,滿身血海深仇,一腔陰狠,成日和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鬼怪混跡在一起,周旋著,相護算計著。你不是也討厭李淳元這個身份嗎?做無拘無束的君惜有什麼不好,退一步海闊天空,為什麼就不能把慕容曜這個人,一起摒棄在你遺忘掉的過去里,非要繼續糾纏不清?!為什麼!」

「因為他就是我要尋的那個人,忘不掉,抹不去的那個人!」

像個走投無路的人那最後一拼死反抗,這一次,我終于掙月兌了無垢公子的禁錮。

我哭說著︰「我有什麼辦法摒棄,我盡力了,沒用!即便腦子里所有記憶都被鏟除得一干二淨,可心里依然留著念想的根,只要根在,它就會一次次的長,一次次的生,讓你一輩子都釋懷不了,割舍不掉!他說得對,面對人真實的感情誰也否定不了,包括我自己在內!」

任淚揮灑在山風中,毫不在意它修飾出個什麼樣的狼狽,我反而覺得這樣的自己,能在無垢公子面前喘一口氣。

嘗著自己咸咸的淚,我說到︰「天真如今看來,並不是件好事。當日服下白頭霜之毒,我原以為不過是給周暮雪一個說服其心的承諾,然誰會料到,短短不到半個月時間,這樣的承諾卻變成了讓我進退兩難的絆腳石。誰種下因,誰受其果,即便當下我再怎麼後悔,也得我一個人去吞下自己釀下的苦果。君惜話已至此,是去是留公子悉隨尊便,我亦不怨怪你半分!」

說著,我便堅決地從石凳上起了身,大步朝君莫亭外走去。

可誰知剛從他身邊經過時,無垢公子卻再次探出手,將我人給強留住。

「你可想清楚了,我雖現下有為你續命的法子,但一旦錯過救治時機,你的性命之憂就越危險一分!既然能騙我一次,那就大可再騙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君惜,一個委曲求全,虛與委蛇不難,活著任何事才有改變的可能。」

「可謊言終究是傷人的,更何況是感情上的說謊欺騙。公子要的君惜確實給不起,如此兩難間不如慧劍斬情絲;至少,現在的難堪對不起過去的真摯,我死也死的心安理得。」

話畢,我掙月兌了他的牽制,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君莫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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