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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八章 父女離心

抵觸人心的陌生感,終將我排斥開父親,生了防備心。

人確沒有一常不變,很多時候,改變亦是種成長;然父親的變化,僅出談吐間,已隱隱透露出強加的跡象。

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再問,我寡言在父親跟前,愁緒滿月復,神情飄忽。

「你對為父出任天目司首座一事,似乎不怎麼高興?」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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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顧黨傾覆,我夙願已了大半,對大歷朝堂動向儼然不如當初那般上心。」

「說謊了不是。」

一言中的我的掩飾間,笑帶慈柔的父親,撫著我的腦頂眷顧再三。

「知子莫若父。你有個小習慣,一說謊或是有心事,就喜歡扣弄自己的小指指甲。這麼多年,你還是一點沒變。」

被父親當面說破,我面色一怔,右手立馬消停小動作,縮在袖壟中團成拳。

父親沉穩在面︰「我們乃父女,是這世間最親密無間的親人,有什麼事不能坦誠以待的?坦白說,為父今日進宮的原因之一,就是想弄清我女兒當下的真實心意。」

我猶豫再三,道︰「女兒是怕話夠坦誠,卻不盡人意,進而惹父親不高興;但父親誠心問了女兒當下為何作難,我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接下來的話,恕女兒僭越了。」

躬身一敬叩,抬起頭間我抿了抿略干燥的唇,甩開多時扭捏說到。

「我李家世代乃帝王言之咽喉,視之明目,以文道正君王心志,規約德行,受天下萬千有識士子尊敬推崇;然如今父親替天家培植暗部,欲以強權震懾朝野內外,制衡人心歸服,似乎于李家‘文心致遠’的祖訓背道而馳。」

「先人遺訓固然可遵可敬,但若不適應瞬息萬變的時局,它亦不過是一句可有可無的迂腐。」

說著,父親嚴著面色走下座,蹣跚三五步後又回頭看向我。

「你可知四年前彈劾顧黨時,為何為父和眾學士會輸的一敗涂地?」

我答道︰「是當朝天子懦弱無能,致使奸臣當道,忠士被欺,國無寧日。」

「婦人之見!」

父親勃然見怒地駁斥到我,道出了自己的見解。

「顧黨多年跋扈,致朝堂內外奸邪成風,乃因先帝時期遺留詬病,而並非當今聖上昏庸無能之輩。當年聖上臨危受命,承下處于風中燭火危勢中的大歷江山,若不時時隱忍,大歷早成為虎狼口中食,哪有今日國泰民安的盛世局面。你個婦道人家,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便不知其難!」

我沉吸口氣,回︰「父親,我自來不否認容舒玄是個有志君主;然以他剛愎自用,陰詭多疑的性格,女兒斷定他絕對成為不了一代明君!」

「所以你身為大歷的皇後,就該肩負起匡扶明君,造福社稷的重任。」

父親怒色如火,抬手對立直指我的不是。

「人無完人,歷朝歷代哪位賢明君主身邊,少得了賢惠出眾,明理得體的後宮女子時時扶持著,規勸著?對,如今聖上性格是專橫了些,自負了些,可有你在啊。為父看得出,聖上對你用情至深,只要你肯不計前嫌,時時循循善誘,規正其言行德行,聖上定了成為令大歷走上繁榮昌盛的一代聖君!」

整個人感覺有什麼忽然垮了,塌了般,我呆呆地坐在雪狐裘墊上,一言不發。

此時,父親走了過來,蹲雙手合握我的右手,語重心長地開解到我。

「一夜夫妻百日恩!如今顧黨已傾巢覆滅,我李家冤情也得昭雪,光明坦途就在眼前,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小點,听父親一句勸,是時候該放下心中那些微不足道的執著了。」

「放下?微不足道?!」

這四年來,規勸我放下仇恨釋懷的人不在少數,而如今面對父親的勸解,我只感徹底地寒了心。

將手緩緩抽離間,我抬起淚眼婆娑的臉,堅定如舊。

「父親,此刻女兒才全然明白,您所謂的忠誠不過是股‘奴性’,一股早滲入骨子里的奴性,它讓你忘了誰讓我們李家滿門身首異處,骨肉分離,為圓家國大夢讓你可以不計前嫌,甚至是顛倒黑白地去死忠于容舒玄!可惜女兒只是個目光短淺的婦道人家,只知道你敬重如天的聖上,是殺我滿門屠我至親的仇人!」

「孽障!!」

倏地,父親勃然大怒,一巴掌不留情地呼在我臉上。

「這種大逆不道,背德綱常的話你也說的出口?難道真如外界傳言那般,你真對北燕靖德帝動了真心?!」

從小到大,即便是我闖了天大的禍事,父親也不曾重責于我;然今日,為了一個滅了我李家滿門的仇人,他竟然動手打我。

捂住生痛的臉頰,吞咽著牙血中的腥甜,我面帶不悔笑的從雪狐裘墊間昂起頭。

「靖德帝是女兒的夫君,我的心在他身上,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我,我打死你這個恬不知恥,敗壞家門的孽障!!」

父親再次高揚起手掌間,無所畏懼的我,主動伸著脖子任由他處置。

「與其被父親活活打死,也好過被仇人折磨凌辱千萬倍!死有什麼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女兒早就想下去同母親,弟弟他們一家團聚!」

或許是因對家人多有愧疚,父親如焰的氣勢瞬間偃旗息鼓,高揚的手無力地垂回落下,僅剩滿眼的怒其不爭。

「若你還想為父認你這個不孝女,我勸你,早早把心中那些不切實際的妄念斷干淨!我李書雲的女兒,今生只能是大歷嘉康帝的皇後,而不是什麼他國皇妃!」

我拽著父親送給晉兒的紙風車,搖搖晃晃地從軟墊上直起身來,痴痴地把玩了許久,喃喃自嘲這荒誕。

「是啊,父親您為了大歷的千秋偉業,鞠躬盡瘁間,連我李家滿門都能一並舍棄,不認我這個女兒又算得了什麼?」

驀地我笑臉一僵,怒如火燒,當著父親的面將手中紙風車扯個稀爛。

「母親溫婉賢惠,樂善好施,平生未做過一件愧對天地良心的事,憑什麼要為你和容舒玄的失敗而買單?還有弟弟樂胤,被問斬刑台時,只有十三歲!!我這四年夜夜淺夢,曾無數次夢到過親人尸首被懸于刑台示眾的慘狀;父親您可以忘,女兒我一刻都不敢忘卻我李家經歷了什麼!!」

撐著快要爆裂的心,我搖搖晃晃地朝回走,路過父親身邊時,我最後一次宣明自己的立場。

「我不會像母親他們那般傻,明知是個萬劫不復的火坑,亦是奮不顧身地往里跳;若父親仍怨怪女兒,那就當我從來沒再活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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