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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語天三鑒

「語天者,天听閣?!」

對人的來頭,讓月兌口而問的我心驚。

百年間,這神州浩土經歷幾次分合,而這神秘莫測的天听閣,曾在這片浩土上榮極一時,也隨著先朝大周的分崩離析而煙消雲散;傳聞閣中語天者個個天賦異稟,不僅精通星象,擅長衍卦,更有溝通鬼神,問命天地之能。

天听閣的消亡根因無人知曉,只有後世杜撰其輝煌者猜測,大約是語天者泄露天機太過,故招來天譴;然他們精準預言之能,卻成為許多人心中聖神不可褻瀆的傳說。

而眼前這個落魄潦倒的老乞婆,讓人難以置信她曾是凌駕于眾生之上,點撥乾坤之人。

「天听閣。一過數經年,竟還有人記得它曾存在過。」老乞婆佇立在咫尺開外,憔悴的面容臉竟泛起些迷戀的神情,不過轉眼即逝︰「命不由人,擅窺天道者死,這注定是語天者的劫。」

我反問上︰「婆婆若真為語天能人,便知我的到來是劫,為何還要執意以身犯險?」

「信仰。」

寒風中,她笑如枝頭飽受摧殘的枯梅。

「或早或晚,人總有一死,但唯獨信仰可萬世不滅。世人愚鈍,凡胎肉眼只見表象而不知內因,難達智明神清,超然物外的境界;而作為語天者,更注重根源衍化,見人之不見之地,語人之不明之處。」

我不認同這套說詞︰「可我這人,從不信命,更不認命。」

道盡人生中未知,還有什麼期待可言?于我而言,更樂見于人生中層出不窮的峰回路轉。

「婆婆雖異能在身,但有時人活得太通透,這人生就顯得索然無味了。難得糊涂,婆婆不妨參一參這個玄機,若悟透了,或許余生不會這般執著。晚輩告辭。」

「別走,你別走!!」

我不過轉身,這老乞婆如得了失心瘋般在四周亂抓亂揮著,試圖挽留我。

她急道︰「鳳翔于天,顯華于世,必經浴火三劫!你人生中第一劫在十九歲那年,榮華一朝散,至親天地隔,此乃‘怨火劫’,為淬你心骨!」

我邁開那一步間,像是跨越萬里之遙,全身無故發抖,而挑起心鬼的我耳朵在那踟躕間緊听著身後的動靜。

「可信了?第二劫乃‘帝星劫’,也是你將到的劫數!」

帝星?

當時我腦子里一閃而過的人,便是慕容曜。

難道他會遭難?

驚慌到驚怒不過是瞬息變化,我回頭怒命到玄冥︰「表兄,若她再胡言亂語,就替我割了她的舌頭!」

「老身沒胡謅!」

架在刀口下,她老有種見慣大風大浪的從容不迫,字字堅定地說到︰

「如今真武已現,紫薇將出,鳳主您作為帝星之母,其使命便是使得雙聖星命暢達,茁壯耀世。如今真武帝君在東,光華黯淡,乃你照拂不至之因而起;而紫薇帝君孕于你月復中,紫靈因胎而日盛,只可惜並蒂雙花,僅能成就一果,且他日東去引領真武帝君歸位時,必受金牢之災!」

「你,你別咒我孩子!」

或許是切身體會過那種失子之痛,怒不可遏的我一把奪過玄冥手中刀,朝困蜷在地上的老乞婆劃去。

不過關鍵時刻,我那一刀還是留有余力,僅削去她披散在肩頭的一撮花發。

我凝著一副吃人狀,看了眼地上被寒風吹散的花發,又瞧了瞧目瞪口呆的霍勝男,一時不知如何言說的我,扔下手中金刀便頭也不回地離開此地。

而身後,那淒淒之聲如跗骨之蛆追逐著我︰「三劫在水!!鳳主切要謹記,水火不容,避水而安」

本興致高昂的出游,因這老乞婆神鬼亂力之說,徹底攪亂了平靜的心緒。

我雖不信命,但也會怕。

當晚,我不等霍子陵從汾關歸來,便向霍勝男挑明了自己的去意;而意外的是這一次,她沒有像先前般百般挽留,很爽快地答應的我請求。

很顯然,霍勝男已經再一次對我的真實身份起了懷疑,而我也不想再做什麼口舌粉飾,去破壞這份難能可貴的患難交情。

在第二日一大早,我留封書信讓霍勝男轉交給霍子陵,便和玄冥一道啟程前往封昱郡。

經過一番兜兜轉轉,在官邸再見到慕容曜時,我們這一別,整整比約定五日之期晚了十日。

自覺退離的宮人,讓這書房顯得更清淨,卻也壓抑得很。

一小盞茶時間,他就端端正正地坐在書案前,執著朱砂筆,繁瑣而不倦地批閱著手側成摞的奏折;而比去時印象中消瘦的臉,嚴肅而冷清,不顯一絲親近。

錯在我,終是我在尷尬中放段︰「阿曜,我平安回來了。」

小心翼翼地靠近,我輕輕捻著他寶藍的袖角扯了扯,柔聲細語地為這尷尬相處開上口子。

可他刻板的臉上,沒有絲毫我想要的動容。

「劉德祿。」

半響僵持,他朝書房外不咸不淡地喚了句,劉公公就開著小跑躬身迎進來。

「皇上吩咐。」

他淡淡道︰「淳美人從襄城返回,舟車勞頓,你先帶她去白露居休息,挑幾個可心的人伺候著,並把隨行的王太醫叫上仔細瞧瞧。」

重重一筆,他合上折子,口氣頗嚴︰「若有差池,提頭來見。」

「我」

想還說一二,可劉德全插話進來︰「淳美人,御命在身,還請隨奴才移步白露居吧。」

劉德祿輕輕搖搖頭,我自然懂了他的好意提醒。

很明顯這一回慕容曜動真怒了。

人倒是識相地退出來,可心老憋悶的慌︰不就是晚了些時日,至于這般冷言冷語相待嗎?

賭氣情緒漸起,我寡言間,劉德全這八面玲瓏的老人倒和我搭話來。

他勸︰「歸人不知盼人苦,美人也怨不得皇上這般冷遇你。」

「劉公公這勸淳元懂,不然剛才我不會乖乖走人。」

旁觀者清而笑,他回到︰「美人這話仍有賭氣之嫌。依奴才之見,皇上這會兒是在同美人鬧性子,可若您不是皇上心尖尖上記掛的人,他會一听說您出事,就千里迢迢從燕都跑來封昱郡這苦寒之地尋您?美人是聰明人,不會不懂‘關心則亂’的道理。」

劉德祿這巧嘴果然名不虛傳,軟一點,我心中那氣就自動蔫了。

他又道︰「美人試想,不過是個芝麻大郡守跟幫流寇勾結,為禍鄉里,這樣的事值得天子御駕親臨?恕老奴見識淺薄,這等事聞所未聞。這一遭御駕親臨,該砍的砍,該剿的剿,皇上可是沒手軟半分,攪得這南陲邊境可謂是天翻地覆;可結果呢,人受累,身帶傷,可皇上想要的心安卻假他人之手成全,心情自然不暢。」

「他不過」

我正急著反駁間,忽然察覺到劉德祿這話間一小段挺含蓄的提醒︰「等等,皇上他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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