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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深淺難料

見過大風大浪,小場面自然從容不亂。

太皇太後柔笑在唇︰「好啦皇上,火氣收一收,偌大的後宮哪里沒點是非?天子只有一個,她們這些後宮女子對您的恩寵,自然看得重些。」

掃過在場諸位,繼續發話到。

「起來吧榮妃,老跪著怎麼說話?多糟怨。還有你,丫頭,也別老跪著;地板涼,年紀輕輕地落下什麼病根,老來跟哀家般遭罪就後悔莫及了。」

我與宋小鈺同謝︰「謝太皇太後恩典。」

第一次,我和宋小鈺這般默契十足地,叩謝到聖恩。

「皇上,這丫頭就是你月前新納的美人?走近些,哀家倒要瞧瞧是個什麼樣的美人胚子,能讓皇上魂不守舍的。」

太皇太後這話雖听著隨和,可我半點不敢掉以輕心。她可是這北燕後宮資歷最深的女人,看過三代君王變遷熬到如今這個位置,手段自然高明著。

拿捏好規矩和合宜的莊重,走上前的我,再次跪在太皇太後跟前,抬起頭。

「果然是難得絕色。」把戲端詳了我一陣,听不出好壞間,又聞太皇太後略驚疑地問到︰「咦,你這小臉怎麼紅紅腫腫的?」

「是她不小心撞的。」

驀地,慕容曜緊張地幫腔到,可我卻突然察覺到太皇太後眼中一絲不悅。

他雖好心,卻無意間犯了她老人家心中的禁忌,我立刻搶過話來補救。

「是賤妾冒失。之前瞧見皇上書閣那本名家抄錄的華嚴經,動心間,想借來參閱臨摹;不想登高爬梯間,一個不留神摔了個狼狽,撞了臉,此時倒讓太皇太後瞧了賤妾這不莊之貌去。」

太皇太後半信半疑︰「噢?看不出你年紀輕輕的,倒是個向佛之人。」

「太皇太後折煞賤妾了。您為皇上吃齋祈福這麼些年,宮中人人看在眼里,也敬佩在心中;賤妾不過求個心安而已,若說對佛法精深程度,在您面前就是班門弄斧。」

她老笑得慈祥︰「心安好啊。心定了,人自然多安寧。」

一番晦澀的訓誡,太皇太後伸來手,將我扶了起來。

太皇太後詢問︰「听說今兒一整天,你都呆在皇上這昭德殿中?」

「回太皇太後話,是的。」

起身的我,謹慎對答到。

「皇上說榮妃娘娘小產的事,也憂及了太皇太後您的心,遂命賤妾在此抄經百遍,好在佛祖跟前討得恩澤,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

慕容曜順勢幫腔︰「祖母您也知道,抄經祈福講究心誠,心靜,半點干擾都是對佛祖的褻瀆不敬,且孫兒手中多有奏折需要批閱,繁重間,也不待見有人打擾;故今日榮妃三番兩次來,孫兒脾氣急了些間,才差人將她擋住。」

慕容曜也是個編書圓事的好手,雖我不知太皇太後信了多少,但眼下至少,堵住了宋小鈺的嘴。

「你們倆倒是有心了。」

太皇太後微微一笑,撫了撫慕容曜的面頰。

「你閱你的奏折,她抄她的佛經,兩件事非要湊一塊,皇上不怕互相影響?」

慕容曜笑中帶羞︰「今天是個例外。淳元她拿不準祖母的喜好,所以朕允她留在昭德殿,不時給她個建議參考,互相間並不干擾。」

說著,慕容曜趁起身,疾奔走到我抄經的書案間,取來事先準備好的佛經,獻寶似的奉在太皇太後面前。

「祖母你瞧,她這字,朕也得遜色三分。」

我陪笑在側,不知如何搭話。

「嗯,不錯。」

太皇太後淡淡地掃了眼,心思眼下似乎不再談論佛經上,矍鑠目光幽幽轉到身邊默不作聲多時的宋小鈺上。

「榮妃,這下你心結可解了?」

如太皇太後所願,我當即奉上一絲得意洋洋的淡笑;先前不管有多少爭辯,這個表情,才是說服太皇太後幫我最關鍵的。

「臣妾失儀。」

半響,一臉白的宋小鈺,才不痛不癢地吐出這四個字來。

太皇太後訓誡道︰「這後宮中,除了久病的皇後,如今就屬你的位分最高;皇上讓你助皇後協管六宮,疼愛你間也是信任于你。不管今天瑞嬪的事兒你摻和在內與否,記住,奴才們為討賞嘴碎了些,你這個做主子可不能軟了耳根,他們說什麼信什麼,得有顆明辨是非曲直的心。況且,你和淳丫頭皆是一門姐妹,且成了皇上的女人,自然該齊心協力些,早日為皇室開枝散葉。」

太皇太後精明的眼光一轉,順勢又落在我身上,我倒是端莊得體等著她老人家訓誡。

「丫頭,榮妃是親表姐,且宮中位分比你高,你得好好幫襯幫襯下你這個姐姐,為後宮做出表率。皇上日理萬機,為百姓勞心勞力間,哀家希望後宮是皇上舒適的放松地兒,而不是烏糟糟頭痛地兒;後宮需要安寧和睦,這是你們的本分。」

我謹慎應上︰「臣妾明白。」

「真明白?」

「真明白。」我篤定答到。

太皇太後一笑,起身間,摘下手上的風血玉鐲遞在我面前。

「可人的丫頭。這只鳳血玉鐲,是當年哀家出嫁時陪嫁之物,陪伴我近五十載一直未曾摘下過;今日哀家知道你也受了不少委屈,這鐲子就當做見面禮送給你了,也算哀家替皇上小小的補償你。」

「太皇太後,太貴重了,賤妾無功無勞得——」

我愣在原地,不知該不該接間,她老人家卻和煦地笑說到。

「長輩的心意莫推月兌,哀家說你收得,就收得。淳丫頭,你那一百遍華嚴經,是你做小輩的承諾;誠與不誠,希望三日後能一見真偽,到時可不要叫哀家失望啊。」

話畢,太皇太後拉起我的左手,將玉鐲套了進去;又和慕容曜閑話家常了幾句,便起了去意。

而此時,我卻越發心不在焉了。

一百遍華嚴經的事情,我並不放在心上,而眼下,我心中有些恐慌著這禮間另一層深意。

「知道後怕了?」

恭送太皇太後離去後折回的慕容曜,抬手刮了我的鼻梁下,滿臉舒緩安撫到我。

「你不用擔心。這事兒已經過去了,有我在,誰也翻不出你的舊賬來。」

我答︰「我不是擔心這個。」

定了定游離的神魂,我慢慢抬起掛著鳳血玉鐲的手,面色間有了嚴肅。

「皇上還不明白嗎,太皇太後送我這玉鐲的意思,是想讓我和榮妃斗。對我有賞賜,是抬舉,同時讓我抄經百遍,是在給榮妃留臉面,她老人家其實誰也不偏幫。」

「你解析得很清楚。」

慕容曜雖微帶詫異,可似乎早有通透在心。

「若你和榮妃是同一戰線,祖母勢必在你未成氣候前除掉你;而祖母她如今察覺到你的重要性,自然不會動你。你這自保之策,很明智。」

我謹慎到︰「太皇太後樂見于宋家人自己內斗,看來她老人家的心,至始至終都掛在鳳儀殿那位身上,不曾轉移過。」

慕容曜道︰「只可惜,皇後願不了她老人家的曾孫夢,卻不得不把手下狠,斷了他人的痴念。」

「哈?難道榮妃小產的事,是太皇太後的意思?」

我驚問間,而慕容曜笑意淡了許多,半響後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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