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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姝慣用的東西和僕從全都被帶到了桃花山莊,因許姝早前說要來住,許暉已經派了人將整個山莊里里外外都打掃的干干淨淨的,得了許姝來的消息,看守山莊的一房奴僕也早早的就等著了。

雖然許姝帶來了很多人,可是跟偌大的山莊一比,還是顯得冷清寂寥了,配上山間入秋的絲絲涼意,更顯淒涼。

只是許姝卻對這樣的清淨滿意極了,饒有興致的吩咐下人們歸置物件,大有長住下去的趨勢。

山莊地大,來人又少,許姝給每個人都分配了好幾間屋子,比起在府中和別人同居一室,山莊里雖然冷清,但是卻自在舒適多了,一時人人都興高采烈的,這樣歡快的氣氛也感染了許姝,嘴角的笑意一直延續了許久。

莊子上的日子果然清閑,許姝再也不用早起晨昏定省了,也不用時刻繃緊了腦子里的那根弦以防突發事件,她可以徹底的,完完全全的放松下來,做她想做的事,過她想過的日子。

可是緊繃了那麼多年的神經突然松懈下來後,許姝卻開始覺得不習慣了,最初很享受這樣發呆放空思緒的狀態,過了兩天卻開始覺得無所事事起來,好在桃花峪是個風景極佳的所在,許姝無聊之際就會不帶隨從,獨自拄著手杖在莊子附近走走散心,偶爾也采些奇奇怪怪的野草野花回來,雖然踏雪挽風等人十分擔心她的安危,但是許姝卻堅持一個人去,如此平安出去又回來幾趟之後,踏雪等人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由著她去了,只是到底還是怕出了什麼意外,給許姝帶了許多救急的東西在身上,甚至連吃的都要給她包上一包。

許姝將踏雪包給她的點心掛在手杖上模索著往北邊的樹林里去了,她每日都往更深處走一點,連走了三日都還沒有走過這片樹林。

雖然開始入秋了,但是樹林還是如夏日一般的郁郁蔥蔥,連著晴是十數日,地上干枯的雜草枯枝被曬的松軟而干燥,踩上去會發出的碎響,偶爾還會驚起一只膽小的鳥兒驚慌失措的飛向高高在上的枝頭。

許姝一邊按照記憶中昨天的路線繼續往前走,一邊嗅著空氣中的味道,卻突然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味。

這氣味是……

許姝還來不及分辨鼻尖縈繞的異味,發出氣味的主體已經「哼哼」的靠近了︰是一頭野豬!許姝松了口氣,將手中的點心用力的朝發出聲響的地方扔過去,果然聲音就遠了。

可是許姝卻並沒有趁機繼續往前走了,而是利落的爬上了一旁的樹上︰今日的樹林格外的不一樣,不僅僅是一頭野豬,還有其他的東西在!

野豬一般都是夜間才出來活動的,可是今天卻在白天就出來了,只能說明有人去了它的棲息地,驚擾到了它,所以她才能在大白天的踫到它。

許姝抱著樹干,緊緊的貼在樹上,將自己隱藏在茂密的樹葉叢中,才坐定,耳邊突然響起尖銳的風聲,再然後就是野豬的慘叫聲。

原來是有人狩獵!

許姝放心了。

果然,片刻後就有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停在了傳來野豬慘叫聲的地方。

一個低啞的男聲道,「不是,繼續找!」

「是!」不止一個同樣差不多低沉的男聲回答道。

不是在狩獵!

許姝放下的心又揪了起來。

馬蹄聲漸漸遠去,就在即將消失的時候,突然想起陣陣馬兒的嘶鳴,和男人的慘叫聲,接二連三,再然後就是漸漸走近凌亂的腳步聲傳來,最後停在許姝所在的那棵樹下。

許姝嚇的大氣也不敢出的緊緊貼在樹干上,一動不動,生怕被下面的人發現了。

樹下的人似乎是停下來再休息,靠在了樹干上,許姝的耳朵貼在樹干上,都能听到樹下的人心跳和呼吸他受傷了!

沉思間腿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許姝來不及驚呼就從樹上掉了下來,只是卻沒有摔到地上,而是落入了樹下那人的懷抱,看來剛剛自己腿上的劇痛也是他的手筆。

撲鼻而來的血腥味證實了許姝對他受傷了的猜測,許姝揉著劇痛的小腿緩緩站了起來,那人也沒阻止,甚至在許姝行動不便不太能站穩的時候還伸手扶了她一把。

站定後許姝掏出手帕慢慢擦著手上的血跡,那是剛剛掙扎著站起來的時候模到他胸口時沾上的,也不知是他的血,還是那些被他殺死的人的血,還沒擦完手就听那人問道,「你在樹上多久了?」

聲音淡雅沉穩,可是許姝仍然能分辨出這是一個少年人的聲音。

「在它死之前不久!」許姝指了指死去的野豬的方向誠實的回答。

那人挑眉,似是信了許姝的話,又見許姝擦血跡的動作慢條斯理,絲毫不見驚慌,不由對她生出幾分興致來,「你是怎麼到這里來的?我看你似是目不能視,來這種地方做什麼?」

「采藥!」許姝簡短的回答道,手上黏膩腥臭的血跡讓她靈敏的鼻子備受折磨,不由皺起了眉頭。

「你是大夫?」那人有些驚訝,又有些驚喜。

許姝搖頭,「我並不精通醫術,只是跟家中醫女學了個皮毛,我采藥是為了制香!」

這人受了傷,現在應該需要有人給他處理傷口,所以他在誤以為自己是大夫後會有一閃而過的驚喜,雖然不知道這人的目的,但是只要他覺得自己還有可用之處就不會對自己下殺手,這樣想著,許姝那顆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原來你還是個世家小姐!」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略帶調侃道,「只是大家閨秀竟然也會爬樹?」

「原來落魄乞兒竟也是殺人如麻之人!」

從樹上落下來的那一刻許姝就覺得面前這人身上的氣息格外熟悉,直到剛剛才想起來,這個人就是那天從寒溪寺回來的路上掉在她馬車上的乞兒,他們身上的殺氣簡直一模一樣!

「你是許姝!」那人肯定無疑的凝視著許姝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

他怎麼就忘了呢?這京中眼盲之人里有這份膽識和氣度的除了許姝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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