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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上)︰另一種人生

095 共鳴、感動與愛1

time︰敏碩成都演唱會

她其實沒有想過,卻不明白為什麼到了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自己內心燃起了一絲後悔的火苗,這小火苗很危險,要怎麼才能撲滅,是自己必須做出的選擇。

為什麼到了現在,很多記憶卻如潮水般襲來,這些曲子听起來那麼陌生卻又那麼熟悉。秀香覺得自己似乎有很多不屬于自己的回憶,那噩夢般的恐怖和不願提及的過去,好想都是別人的事情,自從上了大學,接觸了那些身體和內髒器官,秀香覺得自己在一定程度上解放了。也就那樣麼,粘粘地帶著血液的器官,不論是活著的,還是曾經活著的,都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生命真的可以就這樣被切開、分割、修理再縫合嗎?或許自己應該去學中醫。那樣來的干脆,自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自己只不過就成為那混沌世界的一枚棋子或一粒沙,淹沒在學術的海洋里,卻從不想著破冰而出。

秀香覺得胸口很悶熱,很厚重,不敢再想著那種窒息的感覺。秀香握緊了自己的手,發覺指尖已冰冷,「不能再想」她關閉了自己的回憶,然後深呼吸,一次、兩次、三次,心跳沒那麼激烈,她覺得又看見了陽光。

沒有人在看著她,采月沒有,楊徉也沒有,任何人都沒有,大家都在看著舞台上的敏碩,他還在rap,那些饒舌歌她不太懂,因為听不清歌詞,但是她似乎能感受到那種情緒,或許有一天她也會懂,但不是現在。

采月轉過頭是在意識到秀香馬上就會看向自己的一瞬間,她確定秀香沒有看到自己盯著她看。

「太奇怪了。」采月不禁想到,這一畫面自己太過熟悉,又從內心覺得陌生,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秀香這樣子了,她在大學體育測試回來後也沒有這樣子,在大學參加國際英語比賽也沒有這樣子,在大學向喜歡的男生告白被拒絕也沒有這樣子,而自己雖然吊兒郎當的,也都參與過,因為自己是花錢就可以去任何地方學習的那種人。

選擇去秀香的學校學習根本就是兒戲。采月想到,爸爸當年說的沒錯,但是自己真的有義務保護秀香。在某種程度上,采月沒有說謊,她不是那種能天馬行空的創造出故事的那種人,她總是能夠在既有的認知上充分發揮,然後變得比任何人都像故事的主角或者配角。連自己都不相信的故事,不知道為什麼被他人都能相信。這真的很神奇,剛才的攝像大哥也是,那麼容易就相信了自己,都是為什麼。秀香曾說,采月有攝人心魄的能力,采月嗤之以鼻。她不想被簡單化、概念化、定義化、甚至妖魔化、神仙化,她喜歡看事物的兩面。

可想而知,采月生長的環境受到的壓力,她從小就被別人說家里有錢,什麼時候自己都要多做點什麼,別人才覺得是公平的,別人才會放過她。甚至如果有什麼大家一起籌集要發起做的事情,她也要多拿東西、多花錢,大家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她自己也已經習慣了,雖然最開始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有錢就要比別人多出,那些錢也不是自己的,都是爸爸媽媽的,為什麼爸爸媽媽就要多出力才對呢?

「好像自己不多出力就是錯的一樣」,但是她已經無力質疑大家的決定,她只是知道,眾人的力量大,想要扭轉那些力量是不可能的,即使是錢也很難做到。然而這樣的想法給自己造成的恐懼,是秀香——采月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的,采月自己內心深處的一個秘密。

只有秀香沒有那麼做。她和其他的人是那麼的不同。和秀香去吃冰淇淋,秀香要自己買自己的那一份,從來不用她請。和秀香出去玩,買電影票也是自己買自己的。和秀香去吃飯,也都是aa制,要不就是一人請一次。她每次送秀香一個小禮物,過段時間秀香也會送給她一個什麼小東西。

其實采月是從心里面喜歡秀香,想要幫助她,但是每每遭到這樣隱晦的拒絕,她也從未心存不快,她感到自己被公平的對待。這是因為她覺得秀香是自由的,正如自己也是自由的一樣。

沒有人能束縛住她們,正如沒有人能夠改變她們。采月覺得秀香是自己的另一個版本,如果自己也處在秀香的地位,那麼采月也能活得很好,甚至在內心的某一角,采月覺得自己過于平凡都是因為富有。采月覺得,那種拒絕不傷人,是因為采月的感受是︰秀香在心里覺得自己可以,並不需要別人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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