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世界上有比雪上加霜更糟糕的事情，唐青雨覺得，或許就是沈霄霄的境遇了。
孩子是誰的，答案讓人絕望。
唐青雨在一處隱蔽的小旅館見到了沈霄霄，分崩離析之後的見面，沒有問候，沒有解釋，就如同老友一般，如同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房間很小，拉著窗簾，以至于唐青雨剛走進房間的時候，恍惚以為天已經黑了。
「我本來就髒，這下子，再也洗不干淨了。」
這是沈霄霄見到唐青雨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唐青雨的心鈍痛，一把抱住了坐在地板上倚靠著床尾的沈霄霄。
「不會，不會的……」
唐青雨一直自認為是一個口齒伶俐的人，任何場合都不至于無話冷場。可是，此時的她除了反反復復地說「不會」，幾乎找不到任何語言來安慰沈霄霄。
因為任何一個字都有可能加深對沈霄霄的傷害。
「都怪我，已經將近三個月沒來例假了，我竟然一直愚蠢得以為是焦慮造成的內分泌失調。」
「發現多久了？」
沈霄霄的臉色很蒼白，苦澀的笑容讓人心疼。
「我去找你的第二天。」
唐青雨一時無語。卻見沈霄霄無比平靜地從床頭櫃上拿出一包女士香煙，動作嫻熟地用打火機點燃。
「霄霄，你干什麼！」
唐青雨奪過了沈霄霄手里的香煙，「你以前最討厭香煙，聞到煙味都會頭暈！」
「呵，那都是過去了，最近幾天，我發現我愛上了香煙。」
沈霄霄說著指了指地上的垃圾桶，黑色的塑料袋，里面紅色的香煙盒子分外顯眼。
唐青雨看了一眼，眼眶發酸，垃圾桶里的香煙盒足足十幾個。
是什麼，讓生活變成了這樣。
「阿雨，你說我是不是遭報應了啊，我去找你回來的第二天，就感覺到有點惡心，費南去買了驗孕棒。」
唐青雨覺著太陽穴「突突」地跳，沈霄霄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巨大的摧毀力。
「然後，哈哈，我竟然要當媽媽了。可是我孩子的父親，候選人有好幾個，此刻全都tmd在看守所里，全都在看守所里！」
唐青雨咬著嘴唇，一把抱住了渾身顫抖的沈霄霄，感受到懷里悶悶的抽泣聲，噙在眼眶里的眼淚終于傾瀉而下。
費南再次身體力行地證明了渣男的本質，他提出了分手，並要求沈霄霄打掉孩子。
「嗚嗚嗚……我不知道老天爺為什麼要對我這樣……我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以為我和費南能夠重新開始，為了這些我寧願付出所有代價，我甚至還愚蠢地想要放棄我們的友情……」
沈霄霄歇斯底里地哭鬧著，縴細的手臂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唐青雨感覺到自己被抱得很緊很緊。
自從「嘉華酒店夜宿門」之後，沈霄霄就沒有真正發泄出自己的情緒哭泣過，在今天，終于放肆地宣泄出來。
她似乎想要把自己身體里面所有的水分都變成眼淚宣泄出來，似乎是想要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去表達自己的憤怒與不甘。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唐青雨都分不清自己袖子上的眼淚到底是沈霄霄的，還是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