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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傅家內亂

回家後,阮思將紅葉娘子的賣身契和籍契交給衛長聲。

衛長聲道過謝,心事重重地收好。

「師兄,」她把剩下的一小疊銀票塞給他,「喏,裝好了。」

他是個棄嬰,被阮堂英撿回去養大後,一直在揚威鏢局里當鏢師。

阮堂英將他視如己出,多年來從未薄待過他。

即便如此,他每個月也只能拿十兩銀子,偶爾率隊護鏢抽一筆賞銀。

阮思粗略算了一下,這些銀票應該是她師兄這些年攢下來的全部身家了。

衛長聲默默把銀票收進懷里,轉身去找紅葉娘子了。

望著他沉默的背影,阮思心里有些不安。

她總覺得,衛長聲和紅葉娘子是兩個世界的人。

初冬的第一個月,楓葉林的園子落成了。

沈浮意氣風發地來找阮思,說是留了一塊空白的匾額,等著東家給園子擬個名字。

阮思自然歡喜得很。

當天,她便命人套了車,往傅家去了。

但傅家今日門庭緊閉,處處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莊嚴肅殺之感。

她命車夫去敲門,敲了半晌,大門才緩緩打開一條縫。

門房的下人起先說是主母今日不見客。

但他見來的人是阮思,又將大門開得更大些,欠身道︰「晏娘子里面請吧。」

阮思略感詫異,快步進了宅子,問道︰「傅家出什麼事了嗎?」

「小的不敢多嘴,娘子只管去見我家主母便知。」

門房找了丫鬟來領她進去,只小聲說道︰「主母吩咐過,今日不見客,唯有晏娘子例外。」

阮思點點頭,隨丫鬟穿過游廊,徑直來到大堂里。

沒想到今日大堂里竟擠滿了傅家各房的親眷。

岑吟坐在大堂正前方的首座上,其余各房的男人列坐其次,女人們紛紛擠在一旁交頭接耳。

她見阮思出現在大堂門口,淡淡地點點頭,示意阮思在旁邊稍等。

原本是傅家的家務事,但岑吟好像希望她留下。

阮思繞過人群,留在大堂角落里,只管听著堂上的爭辯。

坐在左起第二位的中年男子朝岑吟發難道︰「我長兄遇難前曾將傅家生意全權托付給你,可有憑證?」

「傅家所有生意皆靠我一人打理。」

岑吟沉穩地看著他,微笑道︰「三叔你覺得這還不夠麼?」

他左手邊更年長些的男子不服氣地說︰「那是以前,那個時候傅家是我大哥說了算,你?哼。」

岑吟看著他問道︰「二叔可是忘了,亡夫外出經商多年,家中生意全由誰來做主?」

傅家三房不肯承認岑吟的地位,只說她一介女流,支撐不起傅家的家業。

二房也咄咄逼人,要求岑吟把財政大權重新歸還給傅家的男人。

他們捉住岑吟身為女人不配當家這一點,指摘岑吟僭越了男女之別,更不懂何為女德。

堂上說得上話的男人不多。

傅東來僅有兩個親兄弟,但這兩房都不是省油的燈,紛紛逼迫岑吟讓位歸權。

他們身後帶了十幾個年輕男女,還有兩房的正室夫人。

那幾位夫人姨娘和晚輩雖無權發話,但一直在嘰嘰喳喳地議論個不停。

阮思站在角落里听了半天。

她漸漸听明白了,這兩房以前全靠大房養活。

如今大房男人不在了,他們便按捺不住,爭相跳出來要求瓜分傅家家產。

岑吟沉著地看著這群她養了十多年的所謂親戚。

他們好吃懶做,從未為傅東來分憂解難,但他們仗著血緣關系,如附骨之疽,長久附著在上。

傅東來一走,他們趕緊敲骨吸髓,唯恐傅家生意沒了,分不到最後一杯羹。

「大嫂,」二房夫人出面道,「這些年你為我們傅家做了多少,我們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她的面上笑吟吟的,看起來又親切又和善。

但一開口,阮思便听到算盤撥珠的聲音,總覺得她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如今大哥不在了,姐兒又出嫁了,大嫂應該好好享享清福,女人嘛,何必活得那般辛苦。」

三房夫人也爭先恐後地說道︰「就是就是,大嫂受了那麼多年的累,是該清靜清靜了。」

二房男人冷笑道︰「我看有人攥著傅家的錢袋子舍不得松手了吧?」

「有人還當慣了吸血螞蟥舍不得松嘴了呢。」

阮思心中憤懣,為岑吟打抱不平,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被一個女人狠狠瞪了一眼。

岑吟淡然道︰「既然二房和三房皆有此意,你們大哥也不在了,今日便由我來主持分家。」

「你?」三房男人冷哼一聲道,「女人說的可不作數,我們已經擬好了分家條目。」

說著,他命人呈上幾張紙,紙上一五一十地寫著怎麼瓜分傅家的家產。

岑吟徑直拿過那幾張紙,看也不看便直接扔進火盆里燒了。

「你!你竟然敢!」

三房男人跳起來作勢要打,二房男人假裝要攔,卻只是伸伸手,連他的衣角都沒踫到。

「三叔請坐。」

岑吟輕描淡寫地看著幾乎要沖到她面前的男人。

阮思不禁為她捏了把汗,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岑吟已命人宣讀了她草擬的分家條目。

二房和三房各分得幾處宅子和鄉下的莊子,所有店鋪依然攥在岑吟手中。

他們哪里肯依?

幾十口人頓時炸開了鍋,在大堂上吵鬧不休,非要岑吟重新分配傅家的鋪面。

岑吟一聲令下,不知從哪里冒出幾百個死士將大堂團團圍住。

阮思認出這批死士都是上次岑吟借她去救晏瀛洲的。

那個時候,她還借了口棺材和幾百身孝服,披麻戴孝地去裴家門口劫人。

二房男人坐不住了,指著她痛罵道︰「你這毒婦難道還要殺人滅口嗎?」

岑吟矜持一笑道︰「也不是不行。」

堂上頓時亂作一團,卻被涌進來的死士將他們統統按住。

「二叔,三叔,」她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傅家的生意全憑我們夫婦一手經營。」

「要是把傅家的財政大權歸還諸位,不出半年這些年攢下的家底恐怕就要被揮霍一空。」

「妾身不忍見亡夫一生心血被旁人糟踐至此。」

三房的男人破口大罵道︰「你一個女人能懂些什麼?做生意還不是我們男人的事!」

「三叔說我不懂麼?」

岑吟反問道︰「那請問二叔和三叔,你們又懂什麼呢?」

「懂進貨出貨,懂流水賬目,還是懂經營用人,或者另有門路能打通南洋市場?」

男人們被問得啞口無言。

岑吟姿態端莊典雅,神態自信大方,往那里一坐,便把滿屋子面目可憎的男人比下去了。

她微微一笑,從容不迫地開口道︰「這些,我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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