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帶銀瓶兒騎馬離開了。
銀瓶兒騎在馬背上,別過臉問道︰「小姐,把洪姑娘單獨留在那里,真的沒事嗎?」
「她的脾氣倔,等不到人她不會走的。」
而且,江家的丫鬟不會獨自外出,她的同伴一定已經回去通風報信了。
那個丫鬟在亭子邊盯了那麼久,應該看到阮思和洪綾相會。
要是她把洪綾帶走,江家的人遲早會去晏家要人。
阮思眸色一沉,囑咐道︰「銀瓶兒,我們再騎快一點。」
「去哪里?」
「裴家。」
裴家果然出事了。
官兵把裴家正門給圍住了,說是里面有盜匪劫持裴老太師為質。
阮思懵了懵,裴老太師出事了?
銀瓶兒混進人群中打听了一圈後,慘白著臉回來告訴阮思,裴家昨夜闖進一群歹人。
那群歹人殺了裴家幾十口下人,劫持了裴老太師,等著官差過來談條件。
「那裴之呢?他、他怎麼樣了?」
銀瓶兒搖了搖頭,只說不知。
現在,官兵層層把守著裴家進出的所有通道。
任何人就算插上翅膀也沒法飛進去。
城外,洪綾還在等裴之,裴之此時下落不明。
阮思心急如焚,留下銀瓶兒繼續打探消息。
她要趕快去接洪綾。
江家。
眾人已經發現洪綾不見了,但把江府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她的蹤跡。
江夫人罰那幾個婢女跪在院子里,劈頭蓋臉地罵道︰「你們幾個的眼珠子趁早挖了喂狗!」
她氣得一**栽在圈椅里,質問道︰「都給我想好了再說,人到底是怎麼丟的?」
「回、回夫人的話,」丫鬟委屈巴巴地開口道,「大姑娘說她想洗頭,打發婢子去燒水……」
「糊涂東西!」
江夫人的小月復鼓鼓的,好像憋了一肚子出不完的氣。
她的心月復侍女捧了盞茶請她飲,她端起茶盅來猛灌一口,剛要摔茶盅又見是只貴重的。
「呸!」
一口溫茶帶著唾沫星子,噴了回話的丫鬟一頭一臉。
那丫鬟受了驚嚇,跪地掩面哇哇大哭起來。
「廢物!難道你比主子還委屈麼?」
江夫人沉著臉,擺手道︰「找個牙婆子來,把這幾個不中用的小蹄子一並發賣了。」
那幾個丫鬟嚇得連連磕頭。
洪姨媽剛得了消息,匆匆趕來,見狀嚇得兩腿發軟,路也走不動了。
江夫人瞥了洪姨媽一眼,將茶盅塞給下人,冷笑道︰「慢著,先把這幾個刁奴打一頓。」
「全都按在這里,給我狠狠地打,打到皮開肉綻為止。」
洪姨媽的臉色慘白如紙,仿佛這頓板子會落在她的身上。
江夫人命丫鬟將她扶到一旁坐下,親切地問道︰「妹妹可是想起什麼來了?」
她的眼神刻薄而狠毒,逼得洪姨媽慌忙垂下頭去。
「婆母,」洪綃扶著婆子款款而來,「綃兒今早外出時,卻見到我那姐姐了。」
江夫人立刻丟下洪姨媽,轉過頭來問道︰「哦?她在哪里?」
「我覺著奇怪,就讓我的貼身丫鬟跟了過去。」
洪綃皺起眉,微微抿著唇,說道︰「我還以為是婆母讓我相公送姐姐出去的呢。」
「什麼?」
江夫人的一個頭有兩個大,怎麼又跟江嵩扯上關系了?
洪綃故作驚訝地說道︰「我看著,我姐姐是從相公的馬車上下去的啊!」
這還了得?
要是傳出去了,還不得被說成是二人有私情?
江夫人臉色鐵青,命洪姨媽留下來觀刑,拍拍**先走了。
她要把所有人都派出去,天黑之前把洪綾抓回來。
江嵩一回江家便被扣住了。
他愣道︰「你們幾個反了麼?這是要做什麼?」
為首的護院武師答道︰「夫人吩咐了,請三爺回房待著,您什麼地方也不能去。」
江嵩還未回話,就被好幾個人左右架住。
他的面皮一下子漲成紫紅色,雙腳在地上亂蹬,整個人像一只翻滾的皮球。
「放開我!你們不能拖我走!」
武師不耐煩地說︰「夫人放了話,我們也違背不得啊。您好歹體諒一下我們做下人的難處吧。」
他說得振振有詞的,絲毫不將這個主子放在眼里。
江嵩死命掙扎著,斷斷續續地問道︰「出……出什麼……事了?」
幾個武師哄堂大笑道︰「三爺您吃干抹淨就不認賬了嗎?」
江嵩更糊涂了,「到底……怎、怎麼了?」
「夫人說,洪大姑娘什麼時候找回來,三爺您什麼時候可以出來。」
這句話猶如一記重錘,砸得他頭暈眼花。
江嵩徹底放棄掙扎,由著下人將他像拖死豬一樣拖回房。
房門一關,江嵩癱倒在地,心里酸酸漲漲的。
「不知道阿綾怎麼樣了……」
他喃喃自語時,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了。
那人走進來,轉身掩好房門,冷笑道︰「既然那麼想知道,為什麼不自己去問她?」
「姚從事?」
江嵩揉了揉眼楮,驚訝地張大了嘴。
姚鈺快步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地盯著癱坐在地的他。
「數月未見,你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先前還沉浸在恐懼和擔憂中的江嵩,被他這一問,頓時緊張得不能自已。
他慚愧地爬起身,像個做錯事的學生一樣,紅著臉把頭埋得很低。
姚鈺見狀嘆了口氣,換了更輕柔的語氣,說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怎麼教你的?」
「我不敢忘,就是、就是我腦子笨……」
江嵩結結巴巴地說著,生怕說錯了一個字讓姚鈺失望。
姚鈺神情近乎悲憫,柔緩地說道︰「我不是說了麼,你想要的,必須自己去爭取。」
「我……」
江嵩幾乎要落淚了,但他心中涌起無限的希望,仿佛溺水的人抱住一根浮木那般。
「好了,別自責了,」姚鈺道,「我說過的,我是世上唯一不會害你的人。」
「這回你也按我說的做,我保證不僅會相安無事,而且……一切都會變得更好。」
他的話好像有什麼奇異的魔力,能夠迅速讓江嵩拾起勇氣。
「姚從事,你說!你說什麼我都听的。」
姚鈺微笑道︰「很簡單,你一口咬定你和此事無關,徹底激怒江家,讓他們把你掃地出門。」
「什麼?」
江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姚鈺憐憫地看著他,笑容變得冰冷而嘲諷。
「你以為欽差大人來了,你父親那頂烏紗帽還保得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