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解決了鬧事的小混混,但祝老夫子也氣得夠嗆。
他連聲說著「慢走」,將準備好的饅頭一股腦塞給他們。
封紹宇將大白饅頭收在懷里,得意地說︰「大當家的,哥幾個沒丟你的臉吧?」
阮思苦笑道︰「天生我材必有用,誠不欺我。」
另一人起哄道︰「大當家,以後還有這種活盡管找小弟們,小弟們力氣大,長的凶,能吃苦。」
她笑道︰「但凡能吃苦的人,總能吃飽肚子的。」
說笑間,一個挽著菜籃子的婦人突然攔下阮思,非要把籃子里的青菜蘿卜往她手里塞。
阮思愣了一下,問道︰「這位嫂子,這是做什麼?」
那婦人巴不得將整只籃子都塞她懷里。
「姑娘啊,我家小子剛從私塾回來都跟我說了,是你們趕走了那群生兒子沒**的壞東西!」
阮思將封紹宇推上前來,「大姐啊,你要謝就謝他好了。」
那婦人大喜道︰「我兒子說,是個長得凶神惡煞的胡茬大叔替他出頭的,一定就是你吧?」
封紹宇呆道︰「啊?」
那婦人一面給他遞白菜,一面喋喋不休地說道︰「他們上次欺負我兒子,把他扔爛泥塘里去。」
「有這等事?」
婦人抱怨道︰「我家那小子回來的時候都成泥猴了,我追著罵過幾次也不頂用。」
封紹宇又撓頭問道︰「這種事,怎的好讓你一個婦道人家去管?」
「我家當家的前些年進山打獵,被山賊打斷了一條腿,如今是追也追不上那群小痞子。」
封紹宇怒道︰「該死的!我下次見了那些小畜生,非替他們老子娘削他們不成。」
那婦人感動道︰「你這大兄弟長的不像好人,心眼卻實打實的好,嫂子真得好好謝你。」
說著,她又招呼剩下幾個人一起來拿點蔬菜回去。
好不容易把那婦人打發走了,封紹宇抱著顆大白菜,感慨道︰「老子今兒個好高興。」
旁邊幾人也咂嘴道︰「往日只有人用爛菜葉子扔我們,沒想到今天還能收到能煮著吃的菜。」
封紹宇突然站住腳步,正色道︰「兄弟們,以後咱不能再惹事,讓人追著用臭雞蛋砸了。」
「對對對!往後都听大當家的!」
「大當家這安排,妥妥的!」
阮思想了想,擺手道︰「既然都听我安排,那以後你們可不能再說是青龍寨的人了。」
封紹宇愣頭愣腦地問道︰「但算命的說我是青龍入命,改了會走背運吧?」
「一听就像個賊窩子,誰還敢掏心掏肺地對你好?」阮思說,「這名字,得改。」
他們幾個一合計,齊齊點頭道︰「都听大當家的!」
阮思笑道︰「好,那以後別說什麼青龍寨了,就說是……」
她默了一默,幾人緊張地盯著她。
「青龍行善積德興趣會。」
她尋思著,回去找她夫君問問,縣衙里可還缺衙役。
也該給這幫糙漢找點正經營生了。
阮思剛回晏宅,金鈴兒就咯咯笑著跑出來,說道︰「小姐,今日有份大驚喜哦。」
「怎麼了?」
銀瓶兒也迎了出來,笑道︰「小姐快進來吧,那驚喜自己送上門來了。」
阮思一進偏廳,廳里坐著的男子就從椅子上彈起來,大笑道︰「喬喬!是我!」
「師兄!」阮思喜出望外。
她從小和衛長聲一起長大,不論走到哪里,都是師兄背著她扛著她。
如今久別重逢,兩人自然都歡喜得很。
衛長聲臉上綻開大大的笑容,像小時候那樣,朝她張開雙臂笑道︰「來!師兄抱,舉高高!」
阮思的笑容一僵,剛要提醒他,眼前倏忽掠過一個人影。
下一瞬,幾人都呆住了。
晏瀛洲徑自抱了衛長聲一下,一臉嫌棄地拍了拍他的背說︰「行了,抱過了。」
他擋在阮思身前,把她那顆好奇的腦瓜子按了回去。
衛長聲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晏瀛洲雲淡風輕地說︰「既是夫人的師兄,那便是晏某的兄長。師兄可還要舉高高?」
衛長聲冷汗涔涔,「不必了不必了。」
晏瀛洲說︰「師兄莫要客氣,換我舉你也行。」
阮思同情地看看她師兄,又瞪著晏瀛洲,「我娘家人來了,你也不先讓我問問看可是家里有事。」
隔著冷面閻羅,衛長聲小心翼翼地解釋道︰「師妹別擔心,是師父讓我專程來看看你。」
見阮思一臉不信,他接著說道︰「你打听那嘯山虎的事,師父知道了,怕你這回遇上硬茬。」
阮思拉了晏瀛洲坐下,仔細听衛長聲說事。
「那嘯山虎縱橫綠林近十年,大案小案犯了幾百樁,莫說官府,江湖里的人都拿他沒轍。」
阮思皺眉道︰「此人真有那麼大本事?」
「奇就奇在這里。」衛長聲賣了個關子,「你說他盤踞山嶺,旁人進了山拿他沒辦法也就罷了。」
阮思瞪了他一眼說︰「別賣關子了,說最要緊的。」
「師妹你都嫁人了,這火急火燎的急性子怎的也不收斂著點?」
晏瀛洲冷冷道︰「我慣的。」
衛長聲趕緊正色道︰「那嘯山虎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從未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誰。」
「此話怎講?」
「他姓誰名誰,祖籍何地,今年幾歲,生的什麼模樣,又有多大的能耐,竟沒一個人知道的。」
阮思搖頭道︰「他是個山大王,他手下幾百號山賊,又豈會誰都不知道?」
「那些山賊扯了虎頭旗,只知老大是嘯山虎,卻誰都沒有機會見他。」
阮思奇道︰「那他如何發號施令?就由著下面的幾個當家去管?」
衛長聲嘆道︰「誰又知道呢?江湖上黑白兩道,想把他端了的大有人在,卻都鎩羽而歸。」
阮思托腮想著,晏瀛洲突然說道︰「夫人,想不明白的,你何必去想?」
衛長聲也說︰「師父再三囑咐我,讓我將你勸住了,千萬不要去招惹那種家伙。」
但她不惹嘯山虎,嘯山虎難道就不惹她了嗎?
阮思想起轎子的事,心頭火起,撇撇嘴索性誰也不理會。
晏瀛洲說︰「夫人,去換身衣服吧,今晚隨我赴宴。」
「赴宴?」
他點頭道︰「還是荀縣令家里,他說是要謝我救了他夫人的弟弟。」
阮思的臉色驟然變了。
衛長聲好奇地問道︰「怎麼了,喬喬不想去嗎?」
阮思苦苦一笑,說︰「我的好師兄,你當她那個弟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