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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山重水復疑無路

縱然有人仍對昨晚皇帝下的和親旨意不甚贊同,可早朝之上也無人再敢提起。因為眾人心里都清楚得很,此事既已成定局,又何必再冒著風險去觸龍逆鱗?話雖如此,可不少人的心里還存著疙瘩。

「你看看,你看看。」正議大夫指著那虎著臉,從他們面前走過的壯武將軍、定遠將軍等人說道,「這些個武將,一個個就知道打打打,真是莽撞不堪。以一女子換舉國安定又有什麼不好的?要我說,這實則是個再劃算不過的買賣了。」

太中大夫倒還算是中肯地說道,「其實也怪不得他們,大家都是為了這個國家考慮,只不過觀點立場不同罷了。」

「今日太常卿又告了病假,听說是暈得不省人事了。」太中大夫搖了搖頭,頗為同情地說道,「說來也著實可憐,一大把年紀了,還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遠嫁他國蠻夷之地。」

一旁同行的秘書少監听著二人的對話,忍不住出言道,「太常卿前些日子本就病了,如今又听聞此等噩耗,一時之間確實是難以承受。不過也虧得他昨晚告假未曾出席宴會,不然當場听聞此事,豈不是會更加受不住。」

「和親大狄乃是為國盡忠盡責,實是無上的榮幸,太常卿也未免太不識時務了。」正議大夫不甚贊同地說道。他見與太中大夫和秘書少監在此事上聊不到一塊兒去,便言道,「二位,我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三人互相作揖告別。太中大夫看著正議大夫遠去的背影,直直搖頭,「他這脾氣,就跟茅坑里的石頭一樣,那是又臭又硬。我們不過就是說了幾句同情太常卿之語,他就這幅樣子了。你說,若是換做是她的女兒和親大狄,他還能說得如此輕巧嗎?」

秘書少監勸解道,「我們同僚為官數載,也都清楚他的脾氣。他向來就是這樣,你也別太放在心上了。」

「說起那大狄,我倒是想起一件奇事來。」秘書少監想了想,又說道,「不過,亦可稱之為是怪事。」

太中大夫頓時起了好奇之心,「哦?不知是何等怪事?」

秘書少監娓娓說來,道,「這事啊,還是從我那小舅子處听來的呢。你也知道,我夫人的娘家乃是世代經商的,我那小舅子幾年前曾去過大狄做瓷器和綢緞的買賣。他在大狄混跡久了,便熟識了不少人,也就是在那時,才听來了這個事情。」

「听說尉遲信那會兒剛登上王位之時,大狄內政十分不穩,時常會有叛亂發生。有時候,甚至隔三差五地就要打上一場仗。既然打仗了,就會有人死。打得多,那死人自然也多。起初,大狄王室還會派人去處理這些尸首,可後來尸體實在是太多了,多到處理不過來,最後也就索性不管了,就任它積在那里,堆成尸山。」

「可是你知道後來發生什麼怪事了嗎?」秘書少監的神色頗為神秘。

太中大夫想了想,「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尸首腐爛,然後引發瘟疫嗎?」

秘書少監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要是這樣,那還算什麼怪事!」

太中大夫點了點頭,他隨即思忖了片刻,忽而驚奇地問道,「難道是起尸了?還是說那些死人復活了?」

秘書少監聞言,真是哭笑不得,「你說你,要麼平淡無奇,要麼就語出驚人。我說的事情,雖還不

至于像你說的這麼奇怪,不過也算的上是件怪事了。」

「有平民發現那些個尸體上竟長出了花兒來。那花紅艷艷的,花瓣絲絲縷縷垂下,遠遠看去就像是流下來的鮮血一樣,一大片一大片,很是人。那些平民世世代代都長在大狄境內,可卻沒有一人見過這種花,加之它又長在尸體之上,人人皆以為怪。甚至有人認為是尉遲信的原因,才致上天降禍于大狄。」

「尉遲信自然也得知了這個消息,他听後十分憤怒,覺得民眾說的皆是無稽之談。隨後立馬便派人去各地察看,誰知,大狄境內,只要是有尸體的的地方,就皆有這種花。」秘書少監說道。

太中大夫聞言,甚覺驚奇,「竟會有這等怪事?」

「誰說不是呢!」秘書少監又敘道,「更奇怪的還在後頭呢。話說那些花當日被鏟除了,第二日卻又長了出來,除了長,長了除,好像怎麼樣都除不盡。一時之間妖魔鬼怪之說橫行,在當時可是引起了舉國的恐慌。後來尉遲信為了平息那些無稽流言,便只好下令燒地焚尸。」

「那這妖花可有名字?」太中大夫問道。

「我小舅子跟我講過的,我記得仿佛是個挺人的名字,叫什麼來著?」秘書少監回想了半晌,突然一拍腦袋道,「噬魂花,對,就叫這個名兒。這噬魂花啊,自此之後便成了大狄的忌諱之物,被視為不祥之兆呢。」

太中大夫覷了一眼秘書少監,「那你小舅子在大狄這麼些年,可曾親眼見過這噬魂花?」

秘書少監搖了搖頭,「應是不曾見過,如若不然,他早就大肆宣揚了。不過,也幸得他沒見過。這等妖花見它作甚,要是見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怪事呢。」

「是是是,還是不見的為好。」太中大夫回道。

隨後,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便走遠了。

南宮珩從宣政殿出來之後,就一直走在秘書少監和太中大夫之後,卻不料,竟在無意中听到了這麼件奇事。他頓足思量了一番,隨即便疾步往宮門趕去。

待南宮珩回到王府之時,無痕也剛巧辦完事。

「那幅畫的事可交代下去了?」南宮珩出言問道。

無痕頷首,道,「一早便吩咐下去了,只是還需等上兩日才會有結果。」

「嗯。」南宮珩點了點頭,「還有一事,你且去問問那些曾被派去過大狄的隱衛,看看他們之中可曾有人听說過噬魂花。若是有知道的,就立刻將他帶來回話。」

「是,屬下這就去。」無痕領命後就閃身離去了。

南宮珩的簾青軒中藏書甚多,忠志、禮異、天咫、玉格、壺史、貝編、境異、怪術、藝絕、器奇、樂、酒食、醫、物異、廣知、語資、冥跡、尸穸、動植、天文、地理,可謂是包羅萬象。

他行至第二排書架之前,目光由上至下逡巡了一番,于最下層的架子上取出了一本繪有花卉圖譜的古籍來翻看。

南宮珩一心為著此事奔波憂心,而宮內眾人亦是未曾消停。

曲知許今日一早剛起身,便急急地去到了蓮漪殿找阮明庭。

阮明庭見了曲知許之後頗為訝異,「怎麼?你竟是一晚上都沒有合過

眼嗎?」她只見曲知許頂著兩個烏青的眼圈,那偏黑的青色就連撲了幾層粉都蓋不住,面容十分憔悴。

曲知許秀眉緊蹙著說道,「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叫我如何能安睡!」

阮明庭嘆了一口氣,道,「不管再怎麼著急,該睡的覺還是要睡,該吃的飯也是要吃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曲知許到桌邊坐下,「來,我也正好還沒用早膳,一起吃點。」

曲知許愣愣看著桌上的各色糕點,卻遲遲沒有動筷子。

「就算吃不下,你多少也要吃點東西。若是你自己撐不住先倒下了,那還怎麼幫柳姐姐出謀劃策?」阮明庭勸說道。

曲知許轉念一想,覺得阮明庭言之有理,便舀著面前的一小碗紫米紅棗粥喝了起來。

話說曲知許在阮明庭這兒一待就是大半日,二人大眼瞪著小眼,你看我,我看你,苦思冥想了好一番,卻仍沒商討出一個有用的對策來。

午膳過後,二人合計了一下,覺得與其在蓮漪殿內坐以待斃,還不如去承明殿踫踫運氣。

一路行至承明殿,遠遠地便見著連總管守在了殿門口。

「喲,阮美人,曲御女,二位小主安好。」連總管笑眯眯地上前行禮道。

「連總管快快免禮。」阮明庭笑意盈盈,「不知皇上可在里頭?」

「皇上正在里頭批閱奏章呢。」連總管回道。

「那正好,我和曲御女有事要找皇上說。」柳沅芷說道。

連總管眼見著阮明庭與曲知許二人就要抬步走去,趕忙上前攔著道,「二位小主還請留步。」

阮、曲二人轉過身來,皆是一臉狐疑。「不知連總管還有何事?」阮明庭軟言想問。

連總管刻意稍稍壓低了聲音問道,「二位小主可是為了洛修儀之事而來?」

阮、曲二人點了點頭,「正是。」

「二位小主有所不知,早上的時候穆貴妃娘娘來過了,稍晚些的時候奚寶林也來了。她們兩位主子都是為了洛修儀和親之事而來的,想求皇上收回成命,可最終卻都是無功而返。」連總管頓了頓,神色有些為難,「皇上他為著這事著實頗為不悅,旋即便下令說,若是再有人為了和親之事而來,就一概不見。」

「皇上有令在先,所以奴才實在不敢私放二位小主進去。」連總管恭敬地說道,「二位小主請听奴才一言,皇上他現在正在氣頭上,二位小主就別去踫釘子了,以免再觸怒龍顏,得不償失啊。」

阮明庭知道連總管是奉命行事,也不欲為難他,便道,「連總管放心,我明白的。」

「多謝阮美人、曲御女體恤。」連總管復又行禮恭送。

曲知許看了一眼連總管,她有些不死心地問阮明庭道,「阮姐姐,難道我們就這樣走了嗎?」

阮明庭望了一眼緊閉著的殿門,無奈道,「這承明殿的門,看來我們是進不去了。只是,若是我們一味地在門外賴著不走,到頭來反倒會害了柳姐姐。」

曲知許聞言,失落又瞬間爬上了心頭。她垂頭喪氣的模樣,仿佛是一朵蔫了的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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