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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繁華的邛都城歸于寂靜。

清心苑二小姐的房中,毓秀服侍二小姐一番梳洗。

「看你的年紀比我還要小些,做起事來卻比這府上的許多年長些的還要嫻熟利落,難怪母親安排你在我身邊,有你在,我這個沒見過世面的二小姐,才能看起來像個小姐……」二小姐望著銅鏡中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看了一眼鏡中站在自己身後,正細心為自己梳理長發的毓秀,唇角露出一抹淡笑。

毓秀低著頭專注的理順手中盈握著的秀發,聞言感受到了二小姐話中的憂郁,將手中的秀發平鋪在二小姐肩頭︰「二小姐說什麼傻話,你看這鏡中卸下修飾,素淡容顏的女子,便是個天然美人姿色,小姐的模樣,奴婢只是幫小姐搭理一些小事。」

二小姐淡然笑道︰「你在這府上有多久了?」

毓秀略略思索了一陣︰ 「自我記事起,便在府上了,一直是藺曦姑姑將我帶在身邊。 」

二小姐垂眸一笑,轉身道︰ 「難怪這麼伶俐,原來是藺曦姑姑帶大的!很好,如今你跟在我身邊,雖不比在大姐身邊吃用奢靡,但我也不會虧待你的。」

二小姐微笑著頓了頓︰「我听說父親是有意將大姐嫁入祁王府的,那日在游會上明顯祁王亦對大姐有意,可為何皇上會不顧及自己的愛子,反而要將大姐許給玄王殿下呢?」

「聖上的旨意,奴婢哪里會知曉。不過,大小姐與玄王殿下的婚約是大小姐用性命求來的,陛下親允的,這個府中老人都知道的。」毓秀回答道。

「婚姻大事,父親竟容她做主?」二小姐驚訝道。

「大小姐是直接向陛下請的願,有誰還敢違背……」

房中,毓秀已經退下休息,魏可馨坐在床上正準備入睡,隱隱瞧見房門外似有人影閃過。

她撩起床前的青紗幔帳定楮朝門口處望了望,一切平靜如常。想是自己真的累了,這個年紀竟然開始眼花,落了床幔,躺子閉上了眼楮醞釀睡意。

不多時,耳畔又傳來木栓摩擦的響動,她猛地坐起了身,神經開始繃住了一根弦,這聲音好像就在門口處發出來的。

「毓秀?」她試探著問道,她一直不習慣丫鬟在房中守著,卻也從不覺得自己一個人睡會害怕,但今日總是覺得怪怪的。

毓秀剛在她房中忙完退下,怎麼會又折回來?可這清心苑也沒有幾個下人,也只有毓秀是她貼身額婢女。

「是誰在外面?毓秀,是你麼?」再次撩起幔帳,這次看清楚房門外確實有個身影,腦海中有些緊繃的弦,被再次拉緊,壯著膽子繼續問道。

門外的人影,毫不遲疑,輕松的推門而入,反手掩門,動作一氣呵成。

珠簾晃動,借著月光,那人影要比毓秀身材寬大很多,從進來的那一瞬起,她便斷定那人影不是毓秀。

「你是誰?來我房中做

什麼?」魏可馨拽著被子抵在床頭內側,手里緊緊的攥著從頭上拔下來的簪子。

「可馨……你是馨兒?」那人影行至珠簾之後,駐足看著床上坐起的身影,激動的顫動著有些低啞的聲音。

听到「可馨」兩個字,她撩開床頭幔帳,赤著腳從床上跳下來,打量著面前入眼的朦朧而又陌生的身影︰「你是誰?」

「我是你娘啊!娘來看你了……」

「胡說!」魏可馨身體靠著距離人影稍遠的窗前,月光暗淡,只能看清人影的輪廓,自己並不熟悉,她將手中發簪的尖端對著人影。

「你到底是什麼人,深夜來我的房間想干什麼!」 魏可馨心底有些發毛,穩住心神,語氣仍強撐著,強硬的質問道。

那人影不動,只听悉索幾聲,那人手上亮起了一株火苗,借著火光點燃了桌子上的蠟燭,房中頓時明亮起來。

房間里昏黃的燭火,趕走了黑暗時給人的恐慌,魏可馨看清了眼前的人人影,是個有些發福的中年女人,正用一雙熾熱的眼神注視著自己,仿佛下一秒鐘就要沖向她。

「可馨,我是你娘啊,當年我們一家從懸崖上墜下,上天保佑我們都沒有死!這十幾年來,娘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著你們父女的下落,時時都在想念著你,沒想到一晃眼十幾年過去了,你都已經長這麼大了!」曹大娘一開口潸然淚下。

曹大娘向前走了兩步,見魏可馨直退到窗沿,對她警告道︰「站住,別再過來!」

曹大娘駐足,深情而又復雜的目光,上下注視著魏可馨,這是她日日期盼的那一刻,眼前是她思念了十幾年的女兒,如今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她想要靠近她,想要表達她積壓了這麼多年的母愛,卻在這個時候哽咽了。

魏可馨听了她的話,愣了幾秒,像是打量怪物一樣對她看了幾眼,而後目光恢復了冷漠︰「我是馮府二小姐,我的母親就在這院中,你再胡說八道,我就喊人,把你當成賊抓起來送官府!」她擰眉不耐的看著曹大娘︰「你愣著干嘛,還不快走!還真等著我喊人來抓你嗎?」

魏可馨最後一句的聲音有些大,曹大娘被嚇得一愣,她原本就想到馨兒不會輕易的接受她,但是真正面對的時候,先前的心里準備還是有些難以抵擋當下的心痛,「馨兒,娘知道這麼多年沒有娘在身邊,你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都怪娘不好,當年沒有保護好你,娘找了你十幾年,終于找到你,你給娘一次彌補你的機會好不好?」

「我在馮府過得很好,不需要什麼彌補,也听不懂你在說些什麼!」魏可馨抬手指著房門的方向,「馬上消失,我就當你沒有來過!」

「馨兒,馮府不是你該待的地方,你若繼續呆在這里,乾機閣的人馬上就會來殺你的!他們知道你用了蠱草,那是雲族守護的禁忌,你不該用它殺害自己的親姑姑!」曹大娘已經淚流滿面,極力控制著自己哽咽的聲音,她現在必須要極力的勸服馨兒跟自己走,此事已經驚動了臨

君,乾機閣絕不會放過她們。

魏可馨听到蠱草兩個字,瞳孔明顯放大,驚詫她怎麼知道這件事!但仍硬撐著道︰「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更從未听說過乾機閣,又怎麼會來殺我?你別在這里胡說八道了,我不會相信你的。」

「你必須相信我!因為你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會欺騙自己的女兒!你擅自使用了蠱草,觸犯了乾機閣的門規,明晚之前,我們必須離開邛都,逃避乾機閣的追殺。」曹大娘心急如焚,一口氣將所有的事情簡潔的講給她,她沒有辦法通過親情帶走她,那就只有將真相告訴她,當下的情形不容她猶豫!

「我又不是乾機閣的人,如何觸犯了門規?你若說謊也該說的像一點,呵呵,什麼乾機閣,听都沒听說過。」魏可馨不屑的瞥了曹大娘一眼,絲毫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打了個哈欠,困意來襲,快步上前,揪起曹大娘的衣袖,將她往門外帶,「你快點走吧,別再來找事,否則我不會對你客氣的!」

曹大娘被魏可馨猛然拽了一個趔趄,方穩住腳步,雙手緊緊握著魏可馨的手,「馨兒,你還記得小時候娘常給你唱的兒歌麼?」曹大娘輕聲哼起了那首熟悉的旋律,魏可馨向前拖著的手停滯了,她雖然沒有任何娘親的記憶,但是這首兒歌的旋律始終印在腦海里,與母親的形象畫上了等號,那是從小到大思念娘親時唯一能夠想起來與母親有關的東西。可是她現在已經不需要了,她已經學會了自己爭取想要的一切,已經不再像兒時那樣渴望娘親的陪伴。

曹大娘輕哼了一段簡短的兒歌,說道︰「你雖然跟乾機閣無關,但是我曾是乾機閣的人,是娘連累了你。不過只要你肯跟娘離開這,我們可以逃離乾機閣的追殺,隱姓埋名,好好的生活的一起,娘保證會永遠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那一瞬間,魏可馨回想起了自己曾經多少次無助和冷落時心中期盼娘親的陪伴,多少次輕哼著娘親的歌謠入睡,夢中仍然會伴隨著這首兒歌,她把這印在腦海里的旋律當做是娘親的陪伴,現在想來竟全然變成了淒涼,讓她更加的憤怒︰「我再跟你說一遍,我叫馮傾心,是馮家二小姐。跟你沒有任何關系,跟乾機閣也沒有任何關系,沒有人會追殺我,你若是害怕就趕緊逃吧,不要再來煩我!」

「可馨!難道你連自己的親娘都不認了嗎?你以為真的能夠融入到這個本就不屬于你的深宅大院麼?你還太年輕,不要一錯再錯下去。娘不想看著你走到不可回頭的地步……」她的聲音哽咽中帶著祈盼,還未說完就被魏可馨打斷了。

「難道我就該屬于沒娘疼沒爹愛,活在被人排擠和自卑中的人麼?我已經看明白了,這個世界哪有什麼屬不屬于之分!我想要的就要靠自己去爭取,母親她現在對我很好,她非常的疼愛我,事事都肯依著我,至于其他人,呵!我不會把他們放在眼里的。」魏可馨冷哼一聲,不屑的將視線瞥向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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