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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屠村之仇

一滴淚水滑落,驚擾了琉璃瓶中的五彩蜘蛛,它在瓶底躁動的轉了一圈,又保持了先前的睡姿。

左柳緩緩轉身,目光如刀鋒般寒冷,「我已不再是小楊村左家酒坊貪吃的小姑娘。」放下手中的琉璃瓶,「這里的每一件兵器都曾被我握在手里取人性命,有的甚至已經記不得上面染了多少人的血。」她緩步走來,視線在兵器上掃過,面容冰冷到沒有一絲神色,空洞的目光沒有焦點,對青冥道︰「楊成,我已經回不去了。」她的聲音輕散的有些漫不經心。

听到青冥耳中卻尤為沉重,他依舊皺著眉心,語氣漸重道︰「你既然還都記得,就應該為你的父母報仇,為全村枉死的人報仇!而不是繼續成為握在別人手里的一把劍。你在害怕什麼?」

左柳清冷的眉眼終于泛起漣漪,濃黑的瞳孔也顫了顫,她緩了緩,極力平息了心中久未有過的激越。開口時已說的雲淡風輕︰「你以為在燕回山上,你我的相遇會是偶然?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他不僅知道你就是當年的楊成,還知道你會來找我,找他報仇。」

青冥神色凝重,思索了半晌,半年前他去燕回山不過是兩三日興起,連他自己都沒有做好打算的倉促決定,竟也能掉入他們的謀劃?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

這是個回憶的分割線

十年前他還是小楊村里最搗蛋的小男孩。那夜月光皎潔,他照舊溜到左家酒坊的酒房,卻不見有新釀的醉花釀。就在他準備失望而歸時,突然左家三口倉皇的來到酒房,他藏在壇子後頭看著他們把小丫頭藏在了酒缸里。待二人離去他好奇的從門縫往外看,院中竟然圍著七八個黑衣人,就跟他常听到的話本子里描述的一樣,他們手持銀劍,周身黑衣,目光冰冷,其中一人開口對左家伯伯道︰「令晨,你背叛組織躲藏了十年,恐怕都快忘了做背叛者的下場!」

左家伯伯將妻子護在身前,聲音帶著懇求道︰「伏虎,你我從小一起長大,一同被訓練成殺人如麻的殺手,這麼多年從你手中結束了多少生命恐怕你自己都已經數不清了,你就真的從來沒有問過對錯麼?被你殺掉的那些人多是諸國紛爭各有立場的人罷了,我不想再繼續這樣的殺戮,我只想退出這樣的生活,過平常百姓的日子。」

伏虎左手一揮,身後的黑衣人上前一步,他的聲音陰狠道︰「看來你是真的忘記了,歷來進入乾機閣的人,若想退出,除了死沒有其他的選擇!交出九冥功法的秘籍我可以網開一面不連累村莊里的其他人,這全村人的性命可都握在你手里,否則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令晨聞言憤怒的指著說話的黑衣人︰「當年你我一同去執行任務,在我離去前分明已將九冥功法秘籍親自交與你手中,時隔多年又怎會在我手上!」他拔出腰間軟劍,令哼一聲道︰「你既然自己私藏了九冥功法,卻還心甘情願的臣服于乾機閣,恐怕並未如願練成吧!就不要在做無辜

的殺戮,一切沖著我來!」

伏虎側臉對身後的黑衣人下令道︰「全村一個不留!」就在身後的黑衣人轉身離去時,伏虎嘴角揚起邪惡的弧度,手中利劍瞬間化作數把劍影,劍影旋轉飛動,紛紛干淨利落的刺入了還未走出幾步的黑衣人後心,在每個黑衣人的後心留下相同的血洞,直通心髒。

左柳母親見狀大驚失色,滿地的尸體在背部向外噴涌著鮮血。令晨將妻子攔在身後,擋住她的視線,驚道︰「你果然是練了九冥功法,你連自己人都殺,可還有一點人性!」

伏虎步步逼近︰「人性?哈哈……你跟殺手談人性?給他們這樣的結局不過是一種解月兌,而你在我面前裝什麼清高!當年給我那本九冥功法的秘籍我練到了第七層,秘籍上的第八層被人撕掉了,你若交出來我可以放了你身後的小娘子。」

「我不知道你說的第八層秘籍,月娘快跑……」令晨將月娘用力向後一推,與伏虎展開生死一戰。

酒房內楊成看到這一幕,立即去搬來雜物擋住了房門,他背靠著房門不敢再向外看,屏氣凝神思索了好一會,待他再一次從門縫向外探望,左柳的父母已經倒在血泊之中,卻不見那黑衣人的影子。

他趕緊跑去酒缸中拽出不知所以的左柳,直覺告訴他那黑衣人一定在周圍尋找什麼,他拉著左柳不敢有一絲停歇的往前跑。沿著村後的小路直直奔向距離最近的玉林峰,那里是青山的禁地時常煙瘴彌漫,他曾誤入過一次所以知道這條路,此刻心中盤算只要進入玉林峰躲避一晚,明日再帶左柳回家查看。

玉林峰就在眼前,就在這時他腰身一陣劇痛,雙手不受控制的將左柳甩了出去。

待他再次睜開眼楮,他已經在青山的藥師門躺了三日。而後他听到了更為震驚的消息,一夜之間,青山腳下小楊村二十三戶人家,七十一口人一夜之間皆被殺害。而流傳屠村的凶手竟然是青山唯一掌握九冥神功的劍仙門宗主廖廷。

楊成被藥師門宗主江寧所救,故而被收做江寧門下,因青山九冥而結緣,故而為他更名為青冥。

青冥自然知道屠殺小楊村的人不是廖廷,那夜他親耳听見左伯伯稱他伏虎,還有他們應是乾機閣的人。

不過月余,江湖中各大門派的人都出現在青山腳下為小楊村伸張正義。

面對所有人的議論紛紛,廖廷可謂百口莫辯,最後還是普華寺的紀元大師站出來作證道︰「那夜正是月中,恰逢我上青山參加廖宗主女兒的滿月酒,當夜一直與廖宗主探討劍術,他並沒有時間作案。」

與廖廷走的近的人士都知道他近日喜添一女,他雖與紀元大師向來交好,但紀元大師在江湖中頗有威望也沒有必要掩護廖廷,這一席話下來並不質疑。然而,仍有一部分人站出來道︰「可這一村子人死狀淒慘,皆是頃刻間被旋劍穿心而死,血噴而亡!皆是死于九冥神功之下屬實,冒著得罪青山的風險我們也要問一句,有何人不知這九冥

神功是青山秘術,敢問這普天之下除了劍仙門的廖宗主,還有誰能習得九冥神功?」

因這九冥神功是被劍仙門第一任宗主為滅亂世紛爭所創,後因九冥神功太過殘暴,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功法,練就之人極易墜入魔道,最後開創九冥神功的第一人宗主在墜入魔道前自廢武功,並立下門規,青山一派不可再卷入世間諸國紛爭,九冥神功只能由歷代門宗修習前五層,而後將其密封于青山。

青山一派的人士被問得啞口無言,青山派七大門宗宗主互相對望,神情復雜。他們都知道青山劍仙門的九冥功法秘籍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被盜,這是被青山派封鎖的一件秘辛,若被傳揚出去,一是會被世人看做青山派門禁不嚴,更重要的是勢必會在江湖掀起一場爭奪九冥功法秘籍的大亂。

這時青冥撐著消瘦的身板,站出來對眾人深深鞠躬道︰「我是小楊村唯一活下來的人,我在此感謝對大家的關心。但是我必須要澄清一件事情!」他努力的提高自己的嗓音︰「青山劍仙門廖宗主不是殺人凶手!真正的殺人凶手是一群黑衣人,其中有一個人的名字叫做伏虎,他們應是一個叫做乾機閣的機構,這是我親耳听到的!」

各門派的人紛紛注視著面前瘦弱的少年,陷入一陣寧靜,就連站在青冥身後的青山七大門宗宗主都面露疑惑。而後眾人一陣嘈雜低語,幾個人大聲喊道︰「乾機閣是什麼機構?怎麼江湖上從來沒有听說過?」

青冥被反問的不知如何回答,他不知所措的抬頭望向身後戰成一排的七大宗主,瞧見他們也對自己輕輕搖頭。

對面眾人更加議論紛紛,七嘴八舌道︰「這孩子是被青山派的人救回去的,是不是糟了脅迫說胡話了呀?」也有一些腦袋清明一些的人不認同道︰「這是屠村之仇,他雖是孩子,但也懂事了,全家都死光了還怕什麼威脅,我看莫不是真的有這麼個組織!」而後這人便受到了周圍群起的攻擊︰「今日我們來到這的也有半個江湖人了,大家可有誰听說過乾機閣?若江湖上當真有這麼個組織,我們豈會無一絲耳聞?而且這個組織竟然還會青山秘術九冥神功!如此怕也跟青山月兌不了干系!」此言一出,眾人的心皆已篤定此事必與青山有關,更加堅定的討要說法。

見所有人都不依不饒,局面完全無法控制,青山七大宗主互相商量了一陣後,廖宗主從中走了出來,來到青冥面前,當著眾人的面,跪地道︰「此事雖不是我青山所為,但事出于青山秘術九冥功法秘籍丟失所起,青山理擔此責任。我廖廷今日以青山派劍仙門宗主的身份發誓,一定會為這個孩子的安全負責,查出屠殺小楊村的凶手,並收回九冥功法秘籍,阻止魔人繼續為禍四方!」

眾人听說九冥功法秘籍丟失先是一驚,而後見狀言論漸消,雖仍有些人將信將疑,對此結果仍不太滿意但見眼前的情景也說不出什麼,便由紀元大師接過話去,紛紛被勸解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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