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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悔不當初

錦瑟的嘴唇顫動著,溫婉的眉眼一皺,眼淚便奪眶而出,「你怎麼能就這麼死了……師父臨死之前托我們尋你,而今總算是找到了。可你就這麼死了,讓我怎麼跟師父交代?」

「也怪我……那日在盟主的生辰宴席上沒有帶你走。」錦瑟忍不住低低的哭出聲來,「我應該把事情都告訴你的,如今叫你白白卷入這件事,害得你身殞神滅,都是我不好……」

一邊的護衛見她如此都紛紛扶住她的肩膀,「門主你也不要太難過了,畢竟是天有定數,又事發突然。你已經盡力趕來阻止了……也不是你的錯。」

大師姐已經站了房門口有一會兒了,她本無意偷听她們說話,只是听起來提蘊跟歸靈派有非同尋常的關系,她一時好奇疑惑,所以並未多想。

現在她回過了神,便不好再繼續听了,于是便敲了敲門,對著屋子里的人道,「不知尊駕是否是歸靈派的錦瑟門主?」

屋子里的人都回過頭看著大師姐,錦瑟認得她,于是便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道,「原來是山莊的老大,我都忘了你們也在這里……」

「我這幾天來京都辦事,听聞南王爺和蘊兒大婚便趕來湊個熱鬧,沒想到剛剛進了府就听到了她的死訊……我與提蘊投緣,所以心里十分的痛心。」錦瑟掩飾的說道。

大師姐又望了望提蘊的尸體,含著淚別過眼道,「逝者已逝,我們都要節哀……眼下另有一件要緊事煩請門主幫忙。」

錦瑟听了大師姐的話,眼里也焦急起來。比提蘊的死更讓大師姐著急的事,肯定是關于別蕭。

隨後大師姐跟她說了情況,錦瑟跟著她一起去了那邊的廂房里。

到了別蕭床前,錦瑟先是看了看他的癥狀,詢問了大師姐他中毒後的反應,而後拿出匕首割開別蕭的手腕,拿了一個碗接了他的鮮血。

錦瑟把碗放在陽光下,慢慢轉動著仔細觀察。又伸出手指沾了沾碗里的鮮血,湊到鼻子邊上聞了聞,最後把手指含進了嘴里。

「門主小心!」大師姐看見她吃下了那毒,怕她也會染上,于是緊張的說道。

「不礙事,我的身體里都是毒,這點毒液對我來說不算什麼。」錦瑟朝她微微一笑道,「不過這次我走得匆忙,並未帶藥箱來。這毒我心里已經有了大概,不過還是要再經過器具的驗證才比較妥當。」

「這毒已無法根治,但是我可以嘗試將它逼到一處去,讓盟主的身體平日里不至于時時疼痛。只要多加注意,便不會有性命之憂。」錦瑟將碗交給身後的護衛,又看了看別蕭。

大師姐似乎松了一口氣。

「等到……」錦瑟低頭又哽咽了一聲,「等到蘊兒的喪禮過了,我再回門中仔細研究解藥的方子。這幾天我會待在這里照顧盟主,再觀察觀察他的癥狀。」

老五喜極而泣,拉著大師姐的手含淚向錦瑟表達了感謝。

這頭千霧躺在床上,何時了走過去床邊看了看他。千霧的月復部已經上了藥纏了紗布,可是還是有一些血從傷口里滲出來,看來傷口很深。

一邊的宿雨在默默的垂淚,許崇新和霧渺低著頭不說話。

「這幾天看好他,他若是醒了,別讓他下床。」何時了垂眼看著千霧慘白的臉,心中很愧疚。

他後來又問了大師姐岷山縣的真相,也知道提蘊和千霧兩人是被人從中離間。既然是被離間,那麼事情就還有轉圜的余地。

但是無論如何,這件事還是要看提蘊。他會把真相告訴提蘊,至于最後提蘊選擇離開還是選擇留下來,他都會尊重她的選擇。

南王府在一夜之間換下了喜慶的紅色,第二天便換上了喪禮的白色。

如此又過了兩三天,別蕭和千霧的病情已經得到了控制,提蘊的棺槨也已經做好了。

黑乎乎的棺材擺在正廳里,提蘊躺在棺材里。主人已死,她手上的環靈鐲開始慢慢的燃起藍色的火焰,而後熔成了一團黑色的鐵環。火焰灼傷了提蘊的手腕,留下一圈燒傷的疤痕。

這一天,王渡之來到了竹屋里找何時了商量事情。

「今日已是第三天,再過兩天就到日子了,得先將蘊兒換出去,我們什麼時候動手?」王渡之問何時了。

「再等兩天吧,等千霧醒來看過了尸體,我們再動手。」何時了站在窗邊看著屋子外面的竹林。

「為何要等王爺看過了再動手?」王渡之覺得奇怪。

「千霧這個人最是執拗,要是不讓他看一眼尸體,他不會死心。」何時了回過頭來說道,「老四清和的死雖是他人陷害,但是千霧確實欺騙了提蘊……等到提蘊醒了,我會把所有的真相告訴她,到時候是去是留都全憑她決定。在提蘊做決定前,她還活著這件事還是先不要透露出去。」

如果讓千霧知道了提蘊沒死,他肯定會奮不顧身的去找她,可是如果提蘊知道真相後,最後還是決定要離開他。那麼千霧就會再受到一次傷害,一次死別,一次生離。

愛憎會,死生離。這兩者單單一樣就已經要命,更何況兩者一起?生離死別,只經歷一個便已經足夠了。

當天夜里千霧就醒了過來,他月復部傳來劇痛,痛得他渾身發抖。許崇新靠在他床邊抱著臂閉著眼休息,並未發覺他已經醒了。

千霧挪動了一下手,看著許崇新張口用沙啞的聲音道,「崇新……蘊兒怎麼樣了?」

許崇新听到聲音醒了過來,趕緊坐下來關切的問,「王爺你終于醒了!」

「蘊兒怎麼樣?」千霧忍著痛問。

許崇新支吾道,「姑娘的……棺槨已經準備好,擺在正廳里了。」

千霧睜大了眼楮,緊緊抓住許崇新的手臂,一臉不可置信,「你說什麼?什麼棺槨?」

他受了傷暈暈乎乎的,以為自己只是夢見提蘊喝了毒藥,然後氣息全無的死去了,沒想到居然是事實……

他不再說話了,掀開被子抓住床邊的支架就要下床去,許崇新趕緊攔住他道,「王爺您不能下床啊!您的傷口還沒愈合!」

千霧抓住許崇新的衣襟,蒼白干涸的嘴唇一抿咬著牙道,「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你讓我怎麼安心躺在床上?要麼你扶我過去,要麼我自己去!」

他捂住月復部的傷口,只是這麼稍稍一動,痛的額頭上出了一層汗。許崇新跟他對視了片刻,垂下眼道,「好,我扶你去。」

許崇新扶著千霧小心翼翼的從一樓的廂房里出來,守夜的丫頭給他們打來了燈籠,領著他倆一起到了正廳。

千霧一見到正廳里黑色的棺材,瞬間紅了眼楮。他甩開許崇新的手,一步一停的走到棺材邊。

提蘊戴著面紗躺在棺材里,身上還穿著大婚的紅禮服,禮服被鋪的整整齊齊的,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很端莊。

千霧顫動著嘴唇,眼中淚水慢慢的積蓄,伸出手撫模了她的臉,皺著眉道,「你怎麼這麼決絕這麼狠心,連彌補的機會都不給我……」

「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我又能怪誰呢?」他拉過提蘊的手,取下她手上化成了鐵環的環靈鐲,撫模著她手腕上被環靈鐲灼傷的痕跡,抿著唇眼淚滑落下來。提蘊真的死了……

「我真恨自己!真恨自己!」她的音容笑貌又出現在他眼前,他又想起提蘊肚子里還懷著自己孩子,身形一怔後退幾步,忽然抱頭痛哭起來。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心上仿佛被挖去了一大塊,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流血。此時他才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有多愛提蘊。

為什麼總要在失去之後才知道自己的心意?槿之是槿之,提蘊是提蘊。他心里早就下意識的辨識了,只不過因為他對槿之抱著愧疚和遺憾,才會一直耿耿于懷,不願意相信自己愛上了提蘊。

他對她的情深,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所以現在知道了她的死,才仿佛當頭棒喝,恨不得一頭撞死在棺木上跟她一起去了。

那時候他受了傷,困在靈山的地洞里,日日夜夜想念的人是誰,夢中出現的人又是誰,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也許那時候,他就已經徹徹底底的愛上了提蘊。

一想到這里,他就更加責怪自己,更加捶胸頓足痛心疾首。

千霧頭發散亂著,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褻衣,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實在是狼狽的不像樣子。此時向後倒退幾步,痛哭嗚咽的聲音在正廳里回旋著,讓人听了悲戚不止。一旁的丫頭從來沒見過千霧這般模樣,跟著低低啜泣起來。

許崇新听到他痛哭的聲音,瞬間紅了眼垂淚了。他想起了千霧對提蘊的和顏悅色,一看到她就溫柔了眉眼,眼神中都是掩飾不了的歡喜。

但願人長久,但求來日方長。那時候提蘊常常將這句話掛在嘴邊,只是可惜造化弄人,事與願違。

「王爺!」許崇新看到千霧月復部的紗布又浸了血出來,他的傷口又裂開了,一股股的鮮血涌出來,回過頭對那個丫頭道,「你快去叫神醫來!」

那丫頭點了點頭,趕緊提了衣裙就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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