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無論是大姚氏還是小姚氏，她們都熟的不能再熟了。
尤其是小姚氏，多少次午夜夢回，她都會夢見這個聲音在和她說話。
景瑟隨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半頭銀絲的老人站在不遠處，他蒼老的面容還殘留著幾分清朗。只是短短的一句話，便讓本來一團亂的前庭，像是有了定心石一樣。
清 而又威嚴，眼神嚴肅凌厲。
「祖父。」景瑟愣了愣，比所有人都先清醒過來，「你怎麼回來了？」
問出這句話後，景瑟又覺得自己糊涂了。
她們早在前些日子便知道景鐵銘和景恆之要回來，連陸遜大夫在回京的途中，也遇見了景家的軍隊。所以，景鐵銘會回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只是，景鐵銘回來的速度太快了。
景瑟和陸遜估計的是，按照景鐵銘帶著軍隊行走的速度，起碼還有半個月的腳程。
「嗯。」景鐵銘連盔甲都未來得及換下，而他自己因為年幼遇見過家族大亂，又一直在沙場里滾模打趴，所以這些年人帶了一些軍人的痞氣。
即使他已經有了歲數，可這股痞氣卻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都逐漸淡去，反而是越來越濃烈。
「你既然要提過去，那我不介意幫你說一說。」景鐵銘看著大姚氏，「是你要悔婚，不願意入我景家的門。而且你母親也同我說了，我的妻子是姚錦心，並非是姚錦繡！」
「至于你為何會入我景家的門，你不是最清楚嗎？你母親跪在我面前，求我納了你！」
「錦心心善，不願意你當年陷入丑聞，所以退步了讓我納了你。我和她賭氣，才會讓你入了門。可是我後悔了，這件事情我犯了大錯。」
景鐵銘說到這里的時候，小姚氏的眼里閃過了幾分錯愕。
她當真不知道當年丈夫會娶姐姐，是因為和自己置氣了。
「你從前的事，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我也很清楚。這些年，我一直忍讓你，是因為小三。」景鐵銘說，「因為我的錯誤判斷，導致小三被困，在小三臨死之前，他求我留你一條性命。」
「那時候小三才多大？他才十六歲。」
「十六歲的孩子就能看清楚自己母親的惡毒，卻還想著用自己的性命來保全你，姚錦繡你就不羞愧嗎？」
「你還要和我提從前嗎？說你和陳家的事，還是說你和梅家那位的來往？」
「住口！」大姚氏沒想到景鐵銘如此不給自己留情面，她們夫妻多年，同房的次數就兩次。
一次是因為景鐵銘把她當做了小姚氏，一次是因為她下了藥。
也正是因為她下了藥，所以景鐵銘從此和她極其的疏遠。
但是，沒有人知道這些。
她是姚家的嫡長女，是一直被寵著長大的孩子，怎麼能受到這樣的屈辱？
「伯爺你這話是要傷我的心嗎？」大姚氏一臉憤恨，「當年，是你說要娶我。」
她還記得景鐵銘當年的曾和她說，此生唯她一人。
景鐵銘的容貌和陳二爺比起來，的確不似陳二爺那樣溫潤。景鐵銘的眼神總是淡淡的，瞧什麼都很冷漠，連哄人的話都不會多說。
大姚氏那時雖不喜歡景鐵銘，可礙于景家的地位。
後來景家敗落……
她若是知道景鐵銘來日會被封伯，也斷然不會悔婚的。
都是景鐵銘的錯，為什麼當初不把姚錦心送回來。
大姚氏越想越覺得難過，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姚錦心的錯，是姚錦心不知廉恥，搶了本該屬于她的姻緣。
好在這些年姚錦心知趣，一直都在莊子上沒有回來。
可是大姚氏終究是不甘心的。
小三和小四是因為景鐵銘把她當做了姚錦心錯了一夜後後有了孩子。
這兩個孩子是雙生子，卻依舊沒能改變她的地位。
她為景鐵銘拼死生下了兩個兒子，而景鐵銘卻讓小姚氏來撫養她的孩子，導致小三和小四和她一直都很疏遠。
也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報復把小五景秉之留在自己身邊。
「我是說過要娶你，是你自己不願意嫁來景家。我景鐵銘的妻子，唯有姚錦心一人。從前是這樣，以後也是這樣。」景鐵銘說，「你若是後悔了，我願意和你和離，且不阻攔你和孩子們聯系。」
景鐵銘和從前判若兩人，言語里全是刻薄，恨不得現在就趕走了大姚氏。
不止大姚氏覺得難以置信，連小姚氏和景瑟都感覺到了怪異。
怎麼回事？
怎麼會這樣。
在景瑟的記憶里，祖父和兩位老夫人都感情很淡，尤其是前幾年的動作，更是偏愛大姚氏多一些。這也讓大姚氏養成了肆無忌憚的性格，同時小姚氏也徹底的寒了心。
因為年少的時候親眼看過景家的敗落，所以景鐵銘的心里總是藏著很多心思，並不願意講出來。
可現在，他幾乎什麼都說，似乎還怕小姚氏听不明白一樣，講的清清楚楚。
太奇怪了！
「你……你……」大姚氏瞪圓了眼，「你這是要休了我？」
「你若不願意和離，我自然要給你休書。」景鐵銘下了決心，「當初娶你本就是錯，如今我不願意再犯錯了。」
「景家的族譜上本就沒有你的名字，來日景家的祖墳里，也不能有你的尸骨！」
景鐵銘說完後，又看著景從安和張含玉，「從安，你若是一定要離開，我不攔你。」
「你要離開就離開，至于含玉，我要留下。我不能讓她這種心思歹毒的人回江南了，放虎歸山終究是後患無窮。」
「不過，我也不會殺了她，她的身上終究流著我景家的血。但是她若敢逃跑，那麼我不介意親手殺了她。之後，我會去地下和她母親道歉。」
景鐵銘的眼神冷冽，看著景從安的絲毫不帶任何感情，「當初是我錯了，我不該匆匆定下這門親事。所以現在我願意再給你一個機會，要麼你現在回西南軍營里，你還是我景家的孩子，十年後回來我會讓你親自選一門其實。要麼，你現在離開，我會拿五百兩銀子給你，從此我們不再來往。兩條路，你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