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笙說完一切後,更是自嘲的笑了笑,「即使太太這些年,一直都不喜歡我和桐桐,可我們也未曾忤逆過她任何事。」
「可她明明是我們的母親,為何卻如此的恨我們呢?」
答案顯而易見。
這世上,哪有真正疼前妻留下的孩子的繼母。
梅氏若月復中的孩子是個男丁,那麼來日她必定要為這個孩子籌謀。景笙的存在,其實是擋了這孩子的路。
若是景從安出事不能繼承伯位,那麼接下來這位,便是景笙。
梅氏想的是天下母親都會想的事情這天大的好事,與其給外人,不如給自己的好事。
或許從前的梅氏沒有考慮過這個,畢竟景恆之和景姚氏兩個人都是強勢的存在,她即使要硬來也佔不了什麼便宜,沒準還引起姚家人的反抗,導致梅家也要被牽連進來。
梅老太太再疼愛她,也不會因為她一個人收益,而讓整個家族和不少人樹敵。
景笙也是在之後,才想明白為何這段日子一直安分的梅氏,會突然盤算以後的事情。
梅氏是真的想為兒子考慮以後了想要先下手為強。
張含玉挑起了梅氏爭權的想法。
可惜梅氏終究是愚蠢的,她的城府本就不夠深,所以才會落入這個圈套之中。而景笙也明白了,張含玉拿捏住了他的軟肋,故意讓他听見了梅氏的那些話,知道他會和梅氏發生爭執,接機害梅氏。
到時候只要梅氏小產,無論是不是他的,都不重要了。
梅氏會記恨他……
一個失去了理智的女人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這是誰也預料不到的。
「你說的,是真的?」景秉之終于開口了,「你真的沒有推你母親?」
景笙心如死灰,看著景秉之的眼神,第一次帶了譏諷︰「父親以為我推了太太嗎?在父親的眼里,我就是如此狠毒之人?即使我陰險狡詐,我也不會愚蠢到,在小池塘附近動手。」
「小池塘離主院很近,離茶水房的距離也不遠。我只要一動手,不就等于告訴所有人,我想要殺害太太嗎?」
「就如當年,桐桐抱了六妹妹後,六妹妹的臉上出現血跡,你們所有人都說是六妹妹做的。可你們怎麼就不想想,那時的桐桐才多大?她能在你們所有人的面前,動手那麼迅速?你們真的當她是黑雲衛所的高手嗎?」
「父親你絲毫沒有懷疑過,我和太太被人陷害,就如當年你不相信桐桐,是被人謀害一樣。」
「父親!」景笙一雙眼,緊緊的盯著景秉之,「你可是我們的父親!」
連梅氏這樣刻薄的女人都知道,要護著自己的孩子,為自己的孩子謀劃以後。可是景秉之這些年卻從未幫景笙和景瑟做過什麼?景笙沒有從景秉之身上,感受到半點父愛。如今,更是被質疑。
景秉之什麼都沒有看見,便斷定是景笙還要陷害梅氏。
這又怎麼不讓人心寒?
景秉之心里也知道,自己似乎太著急給這件事下了定論。可是他依舊低聲對景笙呵斥︰「人證物證都在,我冤枉你做什麼?」
「子不教,父之過。我也是希望你好,才會希望你不要誤入歧途!況且,今日是你要害你母親,你提起你妹妹的事情做什麼?當年,桐桐不是已經認了,是她要害鐘兒?這事本已經過去了,你妹妹也認了懲罰。你現在提起你妹妹的事,是想讓她難堪嗎?」
「哼!你還對外說,你最疼你這個妹妹,我看未必吧!」
景秉之嘆了一口氣︰「笙哥兒,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你好。你不理解父親做的事情,我不怪你。」
「你現在還小,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便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景笙听了這句話,怒極反笑。
身不由己?他當真不知道景秉之,是有什麼顏面說出這句話的。
在梅氏有身孕的時候,景秉之身邊養了不少的貼身丫鬟,最後他似乎還覺得這些丫鬟沒‘味道’,時常在花街上流連。他還稱自己這個叫風流。
在女兒被人欺負的時候,他想著的並不是替女兒出頭,而是想著要怎麼利用女兒。
最可笑的是,在伯府內宅亂的一塌糊涂的時候,他依舊不聞不問。
最後在不知事情的真相時,糊亂的下決定,還說了一句身不由己。
他的母親當年怎麼會看上這種懦弱、卑鄙、不負責任的男人?
就在這個時候,竇氏從內室走了出來,打破了現場尷尬的氣氛︰「五弟妹醒了!」
或許景秉之也覺得有那麼一絲尷尬,所以在知道梅氏醒來的時候,他立即露出關懷的眼神︰「我去看看!」
梅氏醒來後,就開始哭了起來。
尤其是在見到急匆匆趕緊來的景秉之後,她更是覺得百般委屈。
「秉之!」梅氏哭的厲害,「救我!」
還好梅氏落水被發現的快,她只是咽了幾口湖水後,便沒有再受到其他的傷害。
竇氏見竇淵身上的血液,怔了怔。
她想要問竇淵嚴重與否的時候,梅氏就大吼了起來︰「景笙,你怎麼和你娘一樣惡毒?」
「你要殺了我,你要殺了你的弟弟啊!」梅氏抬起手捂住了臉,哭泣著和景秉之說,「秉之,你救救我,救救你的孩子。」
梅氏因為落了水的緣故,此時的她的臉色顯得極差。
即使景秉之再薄涼,可也得顧及梅氏月復中的孩子是自己的,所以他的臉色也逐漸的黑了起來。
梅氏握著景秉之的手,氣息奄奄︰「鐘兒已經毀容了,我就指望著月復中的這個孩子,為你爭氣了。可是,我沒用……」
梅氏難得示了弱,這讓景秉之對梅氏也生出了那麼幾分憐憫。
「逆子!」景秉之對著景笙大吼,「還不過來跪下!」
景秉之在心里緩緩的嘆了一口氣,他想,或許梅氏月復中的這個孩子是保不住了。
若是保不住了,他就得給自己留那麼一點後路,不能徹底的斷了自己和景笙的父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