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倒計時︰4——
快開學了，倆人再次「腰纏萬貫」，帶上下個學期的生活費，坐上火車，踏上了歸途。
看著媽媽一張張百元大鈔數過來數過去，曹蔓心里酸酸的，如果爸爸掙的一部分錢給自己當生活費學費，媽媽怎麼會這麼拮據？
所以坐在火車上的時候，曹蔓依舊顯得心事重重。
90年代，還沒有高鐵，很多火車還是慢騰騰的綠皮車，慢悠悠 蕩蕩，她們從河東到燕京要大約十一二個小時，空調車也要七八個小時，袁致中夫婦一直想讓孩子們來回坐臥鋪車廂，條件好歹好上一點點，但曹蔓總是覺得空調車硬座已經很好了，而且還能省下倆星期的飯錢，要知道那會兒的一份菜也才一兩塊錢。袁媛願意跟著她坐硬座，覺得大半天年紀輕輕的坐啥臥鋪？
看曹蔓心情不好，袁媛問道:「蔓蔓，怎麼了？」
「我在想以後怎麼辦？」
「什麼意思？」
「畢業之後。」
「你不是想上研究生麼？」
「我听說上研究生一個月也才一兩百塊的補助，根本不夠花。我不想我媽那麼辛苦了。」
「你們系好多人都會選擇繼續讀研究生吧？」
「嗯。你學習這麼好，放棄了多可惜。」
「我回老家的時候，他們都想讓我畢業後到並州找工作，這樣可以離家近一些，還讓我別急著結婚，多認真工作幾年，好好回報父母。」
曹蔓靠在椅背上，說完這些，輕嘆了一聲，家里的意思是結婚了就不能接濟父母了？這都是什麼理念？不過想想媽媽很少提起外公外婆，想起小時候偷听到父母的吵架聲，爺爺女乃女乃會不會想著自己會像媽媽一樣傻？結了婚就不敢再給父母錢花？
「……」袁媛不知道怎麼說，只是摟過曹蔓的肩膀，用力按了按。袁致中和秦維璐在家私下聊過曹蔓的將來，覺得最好讀研究生，將來最好離娘家和婆家都遠一些，才能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袁媛問過父母為什麼這麼覺得，他們的解釋是曹蔓雖然不愛說話，並不是說她沒想法，相反曹蔓很敏感，這些東西她可能都壓抑在心底，不容易跟人和平相處，也就自家姑娘大大咧咧、沒心沒肺、有著和曹蔓從小培養起來的感情，才能跟她處得這麼好，順便還表揚了自家閨女，「咱們媛媛心態好，跟誰都能處好。」
袁媛也覺得自己跟大家都處得不錯，咧著嘴揚了揚眉，「那是！我從小就是大姐大，還超有號召力！」
「瞧你那得瑟樣！」秦維璐伸出手指點了點女兒的額頭。
袁媛從回憶中回過身來，問曹蔓︰
「蔓蔓，你想沒想過出國？」
「沒有，研究生都不讀了，還出國？！」曹蔓靠在椅背上晃了晃腦袋，感覺很疲憊。
「這幾年，我們系出國的師兄師姐越來越多了，他們很多人都能拿到獎學金，不用花家里的錢，兩年就能碩士畢業，如果接著讀博士的話，工資也足夠自己花，好多人還能把配偶也接過去一起生活，說明一個人還能省下不少錢。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你也想出國嗎？」
「我是有點兒動心，不過我爸媽舍不得我自己一個人漂洋過海去闖蕩。你要想出去的話，我就多了一個說服爸媽的理由，就說我要陪你一起出去。」
「可是，申請學校也需要錢吧？我們家沒錢供我申請啊。」
「我回去問問學生會的師兄師姐們，好幾個人剛剛申請過，他們應該很有經驗。不說多的，咱申請三四所學校的錢應該能擠出來吧？要不然找找汪經紀，咱周末到他那兒打工去？」
「先打听打听吧。」曹蔓心里亂的很。
「你靠在我身上睡一會兒吧，我瞧著你臉色不太好，很憔悴。」
曹蔓只是覺得心里堵而已，也不想多說什麼，就听話地靠在袁媛肩頭，兩只手拽住她的胳膊，好似抓住一片浮萍，輕輕地閉上眼楮。
袁媛看向窗外，一片片綠油油農田、一棵棵光禿禿的樹木從眼前飛逝而過，她輕輕地舒了口氣，看似蕭索的冬天，也有充滿生機的小麥田。
她們大早上坐上的車，到燕京的時候已經近黃昏。
第二天辦了手續，領了課程表、課本，晚上開了班會，大家相互打了招呼，互道了過年好。第三天就開始了正常的學習生活。
過了不久，一向有了想法就會有行動的袁媛已經打听到了不少消息，趁著周末跟曹蔓好好交流了一下。
「現在申請出國的學生好多啊。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嚇一跳。」袁媛先感慨道。
「真的啊？」曹蔓也沒想到。
「嗯。每個畢業班差不多有超過一半的人都有出國的想法。」曹蔓一听，嘴巴都張圓了，她真沒想到有這麼多。她想得更多，如果自己畢業就工作的話，將來如何跟同這些年齡人較量？將來別人都是出國留學過的，剩下的一大半是上過國內研究生的，自己才是本科畢業，怎麼想怎麼就覺得心里堵堵的。
「他們都是大三大四的暑假去上紐東的托福gre補習班，大五的時候申請國外的研究生，一般都申請十來所學校，大部分人都能申請到獎學金。」
「獎學金夠付學費生活費嗎？」
「一般的獎學金就是去給導師做助教、助研，相當于一邊上學一邊打工，是夠用的，還真有人結婚把配偶帶過去陪讀的，倆人都能湊合下來。」
「你打听過他們畢業後都干嘛了嗎？」
「我們系的很多人都申請的是去讀博士，但很多人都是讀兩年拿到碩士就畢業了，然後到世界500強那些大公司里去打工，拿綠卡、轉公民，目前很少有人回來，畢竟碩士畢業生在國內一個月掙一千，國外讀書時就能掙一個月一千，工作了一個月好幾千呢，還是米元，那可是三四十倍的差別。」袁媛說起留學的前途來兩眼放光。
「不知道我們生物物理是什麼樣？」
「bbs上有好多討論，可以上網搜搜看。」
「我還沒怎麼上過bbs。」
「可容易了，我教你。你也可以跟高年級的同學打听打听。」
「好。」
「我覺得我們可以趁著年輕去外邊闖一闖，等到父母年紀大的時候，我們還多了一種選擇。燕京這幾年沙塵暴越來越厲害了，听說米國天天藍天白雲的，出門不用吃沙子。」
「嗯，我也去問問我們輔導員。」青大的一些品學兼優的研究生給本科生做領新和輔導工作，所以本科學生們叫他們輔導員，輔導員更像大哥哥大姐姐，不會對自己說教，而且基本上都是拿過大獎的牛哄哄的學霸，學生們有事兒更願意找他們討教。
曹蔓班級的輔導員是一位在讀博士生郭承峻，青大本科畢業後留在系里碩博連讀，現在讀研一。郭承峻本科時是系里的一員猛將，專業課成績非常出色，他的班主任早早就招他到實驗室里幫忙，畢業時更勸說他成為自己的博士生，還擔任了曹蔓他們這一年級的輔導員。